世间中,最无情的便是时光了,大家不知情之时已经活到了十一月中旬,冬至也都到了,而此时的寒冷已经不能用普通的衣物去抵抗,平时没有事情,就不要随便出门,谁都不知道你能走到哪里。
按理来说更冷的话死的人会更多,可山鸣县最近的冻死饿死情况却疯狂下跌,让卖棺材的眼睛干瞪着而没有办法,其实大家也都心里清楚,能死的都在前面一个多月死的差不多了,剩下的都还是有点本事的,现在也只能看后面的大寒时节了,毕竟到时候还会死人,所以棺材店的老板虽然干瞪着眼睛,可还是每天低头疯狂做着棺材。
按理来说这种情况不应该出现,都已经冻死了,家里人还有钱买棺材?当然肯定是有的,没有也要去想办法,卖身、入奴入仆这都是办法,先不说死的是年轻人怎么办,老一辈虽然没有给子女留下家产,但至少把你养大了,如果死后连棺材都没有,你也就不用活在这世间了,可就算是这样,西北乱葬岗的地盘每年还是在扩张,里面死去之人大都是死到了最高境界——地为席被。
西方天地交界处,雄伟的火烧云景象让无数人伫目观看,骄阳在精疲力竭之时也不忘给下方信仰他的人带来一些希望,他愤怒的将周围缠绕他的云层点燃,即使冲不出包围,他也想告诉底下的人明天他仍会出现,而这个晚上需要他们自己去坚持,随后他便将自己最后的一点热量也分发给了下方的人,最终消失不见。
冬至的时日,家家户户都会吃点好的,能聚到一起的也都聚在一起,也算是另一种抱团取暖,只不过是精神上的。今晚的游府也是有些热闹,因为能回来的基本都来了,游府此时也添了几个彩灯笼在院内,虽不是灯火通明,但比起隔壁的微弱烛光已经了不得了。
为了将法相彻底绑在游府这棵老树上,游叔强烈要求游文远邀请了法相和他的两个徒弟,法相如约而至,游府虽然开始衰败,但对灵珠寺的恩德是法相还不完的,再加上自己的宝贝徒弟游雪,法相已经决定彻底与游府生死与共了,他是愿意的,也是乐意的,因为他比很多人看得远。
游文远不大的屋子里,此时几个方桌上坐满了人,游大一家以及其他的兄弟姐妹全部到齐了,连游雪没有见过的几个姐夫和嫂子都来了,此时他们肯定是要跟游府站在一起的,不然他们做人是很难抬头的,不管愿不愿意,只要坐在这里,大家也都明白了一个道理,他们是一家人,而他们的眼睛也都时不时去看看未来能够带领他们走出困境的人,便是与游大一桌的游雪。
游雪感受到了周围的目光,他有些害怕,毕竟他只是个五岁大一点的孩子,他不害怕妖魔是因为很多原因,可这些期待的眼神让他更加觉得自己要更快长大,他看向旁边穿的有些单薄的游大,以前游大在府里不是这样的,游大离开游府的时候也不是这样子的。
主桌上,法相今天吃的很慢,他和游叔一样,总是看着游雪的方向,他们也想看看游雪的表现,毕竟这些都是游雪以后要承担的事情,虽然看似遥远,可时光转辗便过,十多年后的冬至之日,游雪也要坐在游文远的位置,到时候下方会是更多寻求帮助的眼神。
游雪不敢抬头,他的确害怕了,就像师父说的欠债一定要还的一样,周围的几桌人,他或多或少都是欠了一些的,就比如游大,他在游大的面馆连吃带拿不给钱已经好几次了,还有小时候一直不嫌弃他的小莲姐姐,跟他的母亲一般抱着他也有几年了,现在连自己的孩子都有了。
大家欢声笑语中,游雪也终于有动作了,他起身,从板凳上下来,在几桌人的目光下走到了倒酒的游六旁边,将酒壶拿到了自己手上,双手握的紧紧的,先走到法相旁边,在法相满意的目光下为法相满上了一杯,随后便是游叔,这一次游雪也没有躲开游叔的手,让其摸了摸自己的头。
游雪走到游文远旁边,准备给父亲也倒上一杯,可游文远却抓住了他的小手,将酒壶接到了自己的手中,让游雪回到自己的位子上,他起身便开始给游大和一群家丁丫鬟倒酒。
“老爷!使不得!”游大率先站了起来,然后便是大家都站了起来,吃得正爽的明觉明悟也不自觉的站了起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情况。
“游府虽然衰败,但我们还是一家人,游府不会放弃大家,我不会放弃大家。”游文远正声道,此刻他才觉得自己真的接下了游叔的重担,接起了父亲游尘的重担,他不会将这份担子如此提早便交给自己的儿子,他还有些本事,游府还有些资本,只要他努力一些,这些足够他养活这一大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