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缓缓走近蹇义,冷声道:“天子脚下,竟敢调戏民女。”
蹇义却是更加变本加厉,嬉笑着竟试图把阿笙拉到自己的腿上,她连忙满脸嫌恶地甩开他那双胖手,怒斥道:“滚开!”
荀彧走过来一把推开一脸淫|笑的蹇义,轻轻把阿笙拥入怀中,护在身旁。
阿瞒见了,眼底有一抹不易察觉的神色一闪而过,但很快转过头厉声喝问蹇义:“大胆!本尉在此,还敢妄动。”
蹇义轻蔑地笑了声:“我道是谁,原来是新上任的洛阳北部尉曹公子。我不过是跟这女孩玩了玩,何来调戏之说。”
这时在地上的黄衫女子用尽全身力气爬起来,用尚且完好的左手指着蹇义,声音不大却一字一句得清晰:“狗贼休要狡辩,你害得多少老百姓妻离子散,我的姊姊被你霸占而自尽,因我父兄上门讨要公道,你又纵容你的狗腿打死他们,我这条命如今就算死了也要带你下地狱。”
说完,她朝阿瞒拼命磕头,道:“恳请大人将这个狗贼绳之以法,将他碎尸万段以伸百姓之望!”
阿瞒示意身边穿着官服的衙役去把黄衫女子扶起来,冷峻地看向蹇义,历数他的罪状:“蹇义,你劫掠百姓,纵容手下杀害良民,玷污民女,强占民田,你杀人放火无恶不作,这一桩桩一件件,洛阳百姓都记在心里。”
“曹孟德休要满口胡言,听凭这贱人的信口开河,诬陷我也得有个证见。”
“百姓们都出来吧。”此言却正合了阿瞒心意,他大声朝门口喊了一句,顷刻间,几十个衣衫褴褛污垢满面的平民走了进来,有男有女,上及年逾古稀的老妪,下到不过垂髫的幼童,纷纷围拢了来。
他们看见蹇义就如看到了不共戴天的仇人,脸上都露出了恨不能生啖其肉活吞其血的愤怒,朝蹇义骂道:“狗贼,可怜我那老父亲疾病缠身还要被你活活烧死!”
“谁来为我那将要出阁的女儿报仇,她才十七岁呀!”
“你把我家洗劫一空,害得我母亲在冬夜里活活饿死。”
无边的痛骂与诅咒朝蹇义铺天盖地般袭来,砸向他的脑子。若不是有自己的家丁侍卫保护着,那些百姓早已将他活活撕碎。
阿瞒走上前,摆手示意百姓们停止辱骂控诉,朝蹇义厉声喝道:“这些都是活生生的人证,你还不快认罪伏法!你的罪孽,按大汉律例,当处一百大棍!”
“曹阿瞒你敢!我乃常侍蹇硕的叔父,”蹇义虽是有些畏惧,但他一想到自己侄子蹇硕如今在朝中炙手可热的权势,那些恐惧立即荡然无存,声音不免也大了几分,“不过是一个小小的洛阳北部尉,岂敢动我?”
“我既为北部尉,在其政便谋其事,无论是谁,敢在我掌管的地面胡作非为,就算是陛下亲临也违背不了这大汉法令!”
阿瞒冷笑道,向身旁的衙役递了个眼色,他们立刻整齐有序地排成圆形围住蹇义和他的几个侍卫,红绿蓝黄黑的五色大棒立在一侧,这一百棍下去必死无疑。
蹇义始料未及阿瞒真的要处死他,他心一横,命令护卫道:“给我冲出去!”
阿瞒瞬间拔剑,剑气忽现,冰冷的锋芒直指蹇义的咽喉,令后者不由得后退半步。
他收剑回鞘,迎向蹇义显露恐慌的目光扭住对方的右手腕,道:“如果我没有看错,你伤那黄衣姑娘的正是右手吧。”他似乎只是轻轻一用力,“咔”得一声将蹇义的手腕骨捏断。
蹇义痛苦中带着震怒,却一屁股坐了下去无力起身。
“若敢从贼,便是一样的罪名处置。”闻得阿瞒淡淡一声,蹇义的护卫纷纷散了开去,在威严的五色棍面前吓得匍匐跪地,喊着饶命。
阿瞒一抬手,训练有素的衙役顷刻擒住了死猪一样瘫倒的蹇义并把他按到地上,举起五色棍朝他的后背重重打去,凄厉的叫喊瞬间响彻酒馆的上空。
没过多久,衙役们就把裹着白布的尸首抬了出去。
“他名唤曹操,字孟德,是大长秋曹腾常侍之孙,我们在叔父家里见过他。”荀彧对阿笙轻轻道。
曹操。原来他大名叫这个名字。
原来真正的他是这副模样,不畏权贵,嫉恶如仇,与自己原以为轻薄无礼的印象截然相反,竟是这样年纪轻轻就颇有威严,正直沉稳。但她实在不明白,为何这样的人会做的出白夜抢别人新妇的荒唐事情来。
阿笙听到坐在邻座的老人议论道:“不想这平日里驾鹰走犬华衣轻裘的曹公子竟这般刚正不阿,敢动蹇常侍的亲叔父,这下恐怕要被那些权贵们盯上了,纵是他父亲也保不了罢。”
荀彧也听见了,喝了口小樽里的凉茶,赞许的目光看向门外曹操离开的背影,道:“果然是名士许邵所夸‘治世之能臣‘,这杀伐真是果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