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舔了舔嘴唇,挠了挠圆圆的脑袋,视线朝伙伴们扫来扫去。
几秒后,他又低低补充了句:“如果大家都没意见的话。”
听到这话,江城从衣服口袋里掏出那几张印着小丑图案的船票,把它们举过头顶,船票上的银箔反射着日光,闪得人眼睛疼。
他拉过西蒙的手,把船票放到黑衣少年的掌心。
“我建议,咱们今天去教会看看。”
“如果真的有失控、污染、怪物等非凡事件,”江城沉声说,“那么我们‘星尘社’责无旁贷——想必向兄今日也是有备而来。”
江城又问向光:“向兄,你刚才说的,都是真的吗?”
尽管西蒙问了一遍,但江城仍要在口头上再求证一次。他平静直视着向光的双眼,不想放过任何一个细微表情。
“千真万确。”
向光正色回道:“这也是我特意找上江贤弟,和你们‘星尘社’的原因。”
“嗯。”江城点点头,用决定的语气说,“那么,咱们去教会看一看?”
江城说罢,又拍拍西蒙的肩膀,温和注视着他说:“西蒙,如果你害怕的话,可以先去看水上马戏。”
西蒙当然害怕,害怕到了骨子里。
在他十岁那年,他的父亲就因为一场惨烈的事故,永远地离开了他。那是某个神奇物品引起的灾变,他亲眼看到,父亲从正常人变成双目猩红、鬼气森森的可怖怪物,那时候的他,离死亡都只隔着一线之遥。
从那以后,西蒙·道特不再喜欢鲜艳亮丽的颜色,总是穿着一身黑衣。
西蒙痛恨又惧怕那些东西,他有时恨不得把教会翻个底朝天,毁掉那些奇灵怪物,可他总是无能为力。
他明白,教会和他一样,都是灾祸的受害者;可就是如此,那股无能为力的感觉才更没地方发泄。这种“无力感”常常在寒冷的深夜侵袭着幼小单薄的他,直到两年多后的某一日,他遇到了江城,认识了江城。
父亲死后,西蒙在城中过着孤单无依的生活。他的母亲早亡,将父亲遗留的部分财产挥霍完后,他在城内当起了小混混,也就是所谓的“黑帮”。
西蒙的父亲毕格斯是西方的一名爵士,爵士嘛,总是有几个朋友的,但当爵士变成怪物后,朋友也就不存在了。
就这样,西蒙浑浑噩噩地过着,最后因为一次抢劫事件,他被捕了。
那时候他才十一岁,案件的始作俑者、他的头儿,正是看上了这一点,把绝大部分赃物都推给了西蒙,接着打通关节,大事化小,然后继续在城中兴风作浪;而年幼的西蒙只能被关进教令院,直到一年期满出院。
后来,西蒙与江城在一次打斗中相识。这份相遇对当时的江城来说,或许只是一个偶然;但对年幼无依的黑衣少年而言,江城是生命中出现的必然,这份友谊比生命还要珍贵。
西蒙摇摇头,轻轻地拨开江城放在肩膀上的手,说:
“我要去教会,我想看看,看看污染和怪物,你让我也去吧。”
感受到手心传来的温热,江城嘴唇微抿,重重地点了半下头,旋即又飞快摇摇头:
“咱们去可以,但不是去看污染和怪物的,咱们才多大?”
“你还是去看水上马戏吧,等我们的消息。”许自维很理智地说,“我们也就是参观参观,又不会直面那些恐怖阴森的东西。”
许自维顿了顿,最后还是让西蒙自己做决定:“我建议,你还是离教会远些为妙——你觉得呢,西蒙?”
“我……让我想想……”
西蒙抓着头皮,内心挣扎,一时没有给出肯定或否定的答复。
他左手下意识揉了揉心口,黑衣底下的左胸肉上,死死地嵌着一枚乌黑的围棋子。
这枚黑棋是他数年来痛苦、恐惧与狂乱的根源,而就在这一瞬间,西蒙全身上下猛地痉挛了起来!
“西蒙!”
江城惊呼一声,看到这模样,心头立时一凛:“这一次怎么来得这么快?”
“上次发作还是八月,按理说,西蒙下次‘发狂’应该是十一月,怎么现在才九月份就发作了?”乍然间,江城竟莫名对向光起了些疑虑,“难道是他?”
二话不说,江城便将右掌贴上西蒙的后背,顷刻间,温润清凉的气旋传入西蒙的体内,竭力压制着少年身心间奔涌的狂躁。
江城额前浮出一排排细汗,此乃用功所致;但他眼神相对轻松些,没有看上去那么累。
看到江城“淋漓汗下”的模样,吕宗吾有些不忍,遂从坐处站起身来,迈着大步,瞬息间便来到西蒙身后,将左手贴上他的背部。
须臾之间,吕宗吾的“气”便已绵延不绝传入到西蒙的身躯之内。
见到西蒙的癫狂之状霎时消弭于无形,江城心中先是一松,后又一震——在刚才短暂的过程中,他感受到了吕宗吾浩渺如海的功力。
江城的体内,只有勉强算是登堂入室的涓涓“气旋”;而鹤发盖顶的吕宗吾,却早已登临武者的高峰,掌握了实质化的“波纹”。
“呼……呼……”
西蒙喘着粗气,茫然了一瞬,可看到江城前额细密的汗珠,一下子便明白过来:
“我,我……我又发作了……”
“已经没事了。”许自维擦擦他的额头和脸颊,又扶了扶少年的肩头。
“嘿,西蒙。”桑图憨头憨脑地开口道,“你呀,还是和我,和艾琳、子华她们一起,去看水上马戏吧。”喜欢浮世群星闪耀时请大家收藏:(zeyuxuan.cc)浮世群星闪耀时泽雨轩更新速度最快。到泽雨轩(www.zeyuxuan.cc)
看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