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有什么有意思的事情吗?”
沃伊塔一面吃着那盘形式大于实质的沙拉,一边开了口。
“就……就没什么事,说实话最近大家都没什么事情可干。”
话一出口,希斯莱卡又后悔了。他不知道自己刚刚那个答案是不是又会把送上门来的机会给错过了。
“没事是好事啊,趁这个机会好好休息一下吧。”
幸好,沃伊塔似乎并不在乎他刚才给的这个答案,反而还宽慰了他一句。
“小姐最近应该很忙吧,我听说城里来了一些大人物。”
希斯莱卡赶紧把话题接下来,并对沃伊塔表示了关心。
“是啊,所以才想出来散散心。不说这些糟心的事情了,说点开心的。你想知道我那枚金骑士勋章怎么来的吗?”
沃伊塔举起了餐酒抿了一口,眯起眼看着他。
“如果能听一听小姐的传奇那就太好不过了。”
沃伊塔看见希斯莱卡听到金骑士勋章的时候,眼中闪过了一丝光芒,这大概就是支撑着他的最后动力了。
“我杀了很多人,不能说名字的人,不知道犯了什么罪的人,只是恰好出现错误地点的人,明明是在做正确的事情的人,很多很多,多到我都记不清。”
沃伊塔露出了一个有些残酷的笑容,端起酒杯碰了一下希斯莱卡的杯子,自顾自地把杯中的酒一口干了。
她的叙述勾起了希斯莱卡的回忆。卡西科斯是他亲手杀的第一个人。他出门之前一直在心中给自己洗脑说这个人是有组织犯罪集团的首领,罪行累累,杀了他也是他罪有应得。但是当枪响之后,卡西科斯的妻子撕心裂肺地哭嚎起来的时候,他还是动摇了,不是因为惧怕那个女人的仇恨,而是因为发现即使是这么一个恶人也会有人为他哭泣。
然后就是黑蛇,那个老家伙就是一个神棍而已,虽然令人讨厌但也罪不至死。他拿匕首走过去的时候,黑蛇的眼睛里并没有畏惧,反而有不少怜悯。就好像这是他的解脱,而他身上背负的诅咒也将传给希斯莱卡一样。那一晚,希斯莱卡回去之后反复洗了不下十次的手,但他困极了闭上眼睛的时候,还是会看到自己手上都是黑红色的血液。
自己渴望的那枚金骑士勋章,就是要用这些东西来换的吗?这个他逃避许久的问题,又一次因为沃伊塔的话浮现在他的脑海中。
“哎呀,不好意思,最近压力有些大,突然就说出这种话来了。”
沃伊塔察觉到了希斯莱卡的失落,她口头上向他道了歉,心里却在默默品味着他的失落。不得不说,丘卡金娜在看男人方面还是有一些眼光的。
接下来的那餐饭,希斯莱卡吃得魂不守舍,他只记得自己机械地吃着东西,机械地对沃伊塔笑然后机械地应承着她的说的话,至于主菜是什么,以及她又说了什么,他一概不记得了。他甚至觉得左手腕上的,不是一块名表,而是一副镣铐。
走出餐厅时,进入景观电梯时,希斯莱卡才发现外面的天已经黑了,最近霜北的天气和治安都好了不少,街上行人挺多的。他们都过着正常的生活,有自己的喜乐悲欢,而他自己,就像现在这样,和他们之间隔了一道看不见但绝对无法安全越过的屏障。
希斯莱卡还在盯着外面发愣的时候,沃伊塔凑过来亲吻了他,她的手从他的胸口滑下,滑向腰间。她凑在他耳边用暧昧的气声说了这么一句。
“我在6楼有一个包房,你愿意的话就按一下6楼,我不喜欢勉强的。”
鬼使神差地,希斯莱卡抬手按下了6楼的钮,然后回身环住她,然后继续刚才的亲吻。他自己也不知道这是为了什么,也许是为了那枚承诺里的金骑士勋章,也许是因为某种源于生命产生那个洪荒时代的对于毁灭的畏惧。
电梯停在了六楼,如果不是甜美的机械女声报了楼层又说了一大堆诸如祝您入住愉快的废话,两人几乎要错过出电梯的机会。
套房的门在他们身后关上了,甚至还自动落了锁挂上了门链。希斯莱卡隐约察觉到有什么不对,在他完全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之前,沃伊塔就从他怀里钻了出去,手里像变魔术一样来回耍着他那本内务部警察的证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