仅仅过了一年多,斯科蒂斯·卢那就完全变了一个人。他的面相看起来老了二十岁都不止,左耳还在北方被严重冻伤,缺了一大半。整个人由一个意气风发的有为青年变成一个眼睛里充满恐惧动作畏畏缩缩的小老头。
他进门和沃伊塔寒暄过后,就有些唐突地立刻递过一张地契来。
沃伊塔扫了一眼地契上的内容,发现并不是维西家的封地里,猜测这可能是他自己家的财产,便没有伸手去接。
斯科蒂斯却把她这种行为误会成了嫌弃礼物过轻,他连忙站起身说道:“女公爵阁下,这只是一点小小的见面礼。我们现在手上实在是周转不开,等过些日子,小少爷继承了家产,一定……”
他说这话的时候,表情很是诚恳,眼睛里似乎还含着泪。
说到维西家的两个小孩,沃伊塔就想到了奎尔因公爵夫人,如果不是她,苏文的这两个小孩也活不下来。
只是,奎尔因家现在已经去乡下隐居杳无音信了,似乎再提起她也没什么意义。让现在的斯科蒂斯欠自己一个人情是最好不过的。她脑子里有个不成熟的想法,她觉得自己有可能并不需要和苏文的儿子为敌,毕竟科洛不喜欢的,只是保罗而已。
想到这里,她笑了起来,示意斯科蒂斯坐下说话:“我不是嫌弃你的礼物,这份地契是你自己家的吧。于情于理,我都不应该收。”
这话触到了斯科蒂斯的痛处,他用力咬了咬下嘴唇,努力让自己做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我父亲新年之前去世了,农庄里的那些事情,我也不懂得打理,不如就……”
结果话说到一半,他又哽咽了,无法再继续说下去。他又一次站起来冲沃伊塔行了礼,然后才转过身掏出手绢擤了擤鼻子。再转回来时,他脸上又堆满了讨好的笑容。
“不好意思,我有点失态,我怎么样都无所谓的。关键是小少爷他,他托您的福,好容易保住了性命,我得帮他拿回属于自己的东西。”
沃伊塔见他话说得诚恳,也就没有在和他绕,直接了当的告诉了他保罗·伊利亚的存在以及那个模棱两可的嫡长子继承规则。
“苏文是在老公爵之后才去世的。我可以证明的,当时看守们还都揶揄他说恭喜他成为公爵了。他又急又气,发起了高烧,第三天早上就再也没醒来。”
那些糟糕的回忆让斯科蒂斯浑身颤抖了起来,但他还是拼命压制住自己的情绪,想要让自己的证言可信一些。
沃伊塔起身亲自到了一杯酒给他,示意他放松些,然后才缓缓说了自己的意思:“即使我相信你也是没有意义的,你是一个自家的农庄都舍得献祭给已经过世的维西子爵的人。公平地讲,你不能算是一个合格的证人,这样重要的事情,不能只听你一个人的证词。”
斯科蒂斯沉默了好久,不知道该说什么,他重重叹了一口气,仰头把酒都喝了下去。
就在斯科蒂斯已经绝望准备起身告辞的时候,沃伊塔又开了口:“你真的在这件事上有发言权吗?”
“伊莎……呃太太那边已经委托我全权处理这件事了,如果您要看授权书的话,我明天可以补给您……”
沃伊塔却冲他摆了摆手,严肃地说道:“不,我说的不是形式意义上的发言权。我说的是,如果你和我达成任何协议,你能否保证维西子爵夫人和她的孩子们一定会遵守。”
听了这话,斯科蒂斯眼中刚刚亮起来的光又暗了下去,他沉默了许久,才有些心虚地说道:“我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