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功不受禄,袁山主这是何意。”李子衿刚想取下这枚不夜玉牌,将其还给袁天成。
谁料到这位不夜山副山主,似乎早就知道少年会说这句话,更是早早地准备好了说辞,阻拦李子衿取不夜玉牌的动作,笑言:“诶,哪里谈得上路不路的,就是一枚不夜山上上下下数千名弟子,身上都有的玉牌,诺,不信你瞧?”
袁天成说着就指了指附近正好“路过”的一位弟子,手上拿着把扫把,正在广场上清扫落叶,看起来是位地位低下的外门弟子,甚至有可能只是杂役。
否则,不会做这种清扫广场的脏活累活。
袁天成朝那个正在扫地的“杂役”招了招手,“那个谁,你过来。”
李子衿嘴角抽搐,没想到袁山主居然连人家的名字都喊不出来?这也太卑微了吧。
那名不夜山弟子凑近后,毕恭毕敬地朝袁天成弯腰作揖行礼,道:“不夜山外门弟子,赵十三,见过袁山主!不知山主,有何吩咐!”
袁天成咳了咳,说道:“那个什么,把宗门的那件破烂玉牌掏出来,给这位公子瞧瞧。”
那名不夜山弟子点头道:“谨遵山主口谕!”
他从怀中摸摸找找,还真给翻出来一块看起来灰尘遍布的玉牌,拿在手上,抬起手让李子衿瞧了瞧,果真就跟袁天成送李子衿的一模一样,正面篆刻着“心灯不夜”,反面篆刻有“道树长春”,而且看起来······看起来确实不怎么值钱。
袁天成觉得这位弟子演技不错,满意点头道:“去吧去吧,去忙你的。”
那人点头,又毕恭毕敬道:“是,山主。”随后转过身,继续打扫不夜山广场去了。
袁天成这才望向李子衿,笑道:“怎么样,连我不夜山一个小小外门弟子身上都有,确实不是什么值钱的玩意儿,唯一的作用就是清凉驱蚊,再没有别的功效了。小友还是安心收下吧。”
袁天成都将话说到这个份上了,若再推辞,便过于做作了。
既然不是什么贵重物品,那我姑且收下吧,李子衿如是想着。
李子衿又朝老人拱手抱拳道:“如此那便谢过袁山主赠礼,晚辈一定好好保管这枚玉牌。”
这位不夜山副山主微笑点头,“好说好说。敢问小友,可有师承?”
李子衿一愣,不想欺骗袁天成,沉吟片刻,说道:“实不相瞒,在下已有师承,只是晚辈答应过师尊,不能随意透露他的姓名,所以······恕晚辈不能如实相告。”
袁天成眼中闪过一丝惋惜,颇为遗憾地说道:“也对,小友年纪轻轻,剑道造诣却令许多‘老人’都望尘莫及,想来尊师也该是一位剑道高人,毕竟名师出高徒嘛。”
老人这句话才刚刚出口,似乎觉得说的不对,或者说,不够对。他马上笑着补充道:“应该说是英雄出少年。”
师父徒弟,两个都夸,都不得罪。
真不愧是只老狐狸。
李子衿笑道:“前辈太抬举我了。”
忽然想起自己还有正事要做,李子衿立刻说道:“晚辈有个不情之请,不知前辈能否替晚辈解惑?”
袁天成刚想着无法代山主收李子衿为徒,有些遗憾,想着该如何跟这看似油盐不进的少年,拉进拉进关系,替他与不夜山结交下一份香火情的,正愁着不知如何开口,不曾想眼前少年竟然有求于他,那自然是求之不得。
袁天成说道:“哦?不妨说来听听,兴许老夫,能帮得上忙。”
李子衿便一五一十地向这位不夜山副山主,讲述了从他在弄玉小筑初见姜襄,到最后跟姜襄在问剑台上一决胜负,以及发现姜襄不告而别的事。
老人只是安静听着,不时点头,以眼神示意,让少年接着讲下去,极有礼数,不曾因为二人尊卑有别,便倚老卖老。
最后听完李子衿的描述,袁天成思虑了一番,说道:“这可不巧了,那个自称农家外门弟子的姜襄,因为在问剑台上一鸣惊人,身手完全不像是个农家子弟,所以我昨日连夜就派人去查过,农家根本就没有这么一号人,而来往不夜山的数十艘仙家渡船之上的名册,老夫也派人翻阅过了,都没有找到姜襄的名字,说明他不是乘坐仙家渡船来的,所以就连不夜山,也对此人一无所知。”
李子衿缓缓点头,有些遗憾道:“姜襄行事古怪,不知道有何目的。”
袁天成宽慰道:“小友无需多虑,在别的地方不敢说,只要是在我不夜山境内,那就一定是扶摇天下最安全的地方,出不了半点岔子,尽管放宽心,该吃吃该喝喝,那少年剑术虽高,却无法在不夜山放肆。”
李子衿摇头道:“晚辈不是担心这个,只是好奇他为什么要煞费苦心扮演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农家外门弟子,来不夜山又究竟意欲何为······”
这一次,老人没有立刻打断少年思路,只是挥了挥衣袖,隔绝出一处小天地,沉声道:“小友可是从仓庚州来?”
李子衿心头猛地一震,不由后退了一步。袁天成摆摆手,摇头说道:“不必担忧,老夫,以及不夜山,于小友而言,是友非敌。”
青衫少年心思急转,几乎立刻就明白了一件事,再细细品味刚才袁天成所说的那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