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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两百三十一章 识龙术识龙(1 / 2)

车厢外的曹旺听见马车车厢里有些动静,立刻出声问道:“世子殿下?”

给那锦衣少年剑客掐住了命运的喉咙的世子面红耳赤,有些呼吸困难,他忙给李子衿伸手指了指外头,那少年剑客这才松手,坐回一旁去。

宫子繇轻咳了咳,笑道:“我没事,曹旺,绕过父皇寝宫之后,便加速出宫吧,我这李兄弟,都焦头烂额了。”

“是,世子殿下啊。”曹旺沉声答道。

马车车厢中,李子衿斜瞥那宫子繇一眼,一言不发。

那位扶桑王朝的世子殿下笑着打了个哈哈,以右手轻轻掀起右侧窗帘一角,看了眼外面。

附近几座寝宫,都是自己几位皇弟的,他们在宫中耳目众多。

当宫子繇掀起那侧马车车厢窗帘时,一位宫女“恰好”手中帕子落地,她弯下腰去捡。这个角度,正好能够躲过宫子繇的视线,免得他看清她的脸。

宫子繇轻轻放下帘子,转头对那锦衣少年剑客说道:“李兄,别气别气。让你走‘野道’实属无奈之举,这宫里鱼龙混杂,我那几位弟弟中,有人脾气不好,野心又大,心眼还小,总喜欢玩些不入流的小把戏。近些年来,没少往我身上泼脏水,折腾的不轻,以至于像李兄这样,能跟本公子我交得上心的朋友,都不太能够进宫与我叙旧了。毕竟但凡是个稍有气候的山上仙师,免不了背后有宗门势力,我那几位弟弟,便方便给我盖上一个拉龙某某山上仙宗,亦或是结党营私的罪名。吓得本公子不轻。像李兄如此仙风道骨,这么一表人才的,若光明正大地进宫寻我,恐怕会给我带来不少麻烦,见谅见谅。”

李子衿倒也不是真生气,只是觉得既然自己可以直接飞剑传信于他,那宫子繇干嘛还要让自己多此一举,去走那山水法阵一遭。

此刻听了那位世子殿下的解释,倒也合情合理。

“没往深处想。”李子衿沉吟片刻道:“倒是在下失礼了?”

那宫子繇爽朗大笑,摆手道:“谈不上,谈不上,咱们哥俩,什么关系,不讲这些虚礼,再说了,即便要讲虚礼,那也得图个名正言顺,李兄你又不是我扶桑王朝子民,何必······”

话说到这个份上,宫子繇忽然眼睛一亮,忙问道:“李兄,接下来的打算,是继续游历山河,还是?”

李子衿摇头道:“起初离开仓庚州,只为逃亡。后来去了桃夭州不夜山,本想多待几年,磨砺剑道,哪曾想不夜山镇魔塔魔气泄露,一场大战揭幕,我境界卑微,只好再度乘坐仙家渡船去鸿鹄州,在金淮城熬过了一个冬天,春天里,走过了白龙江,因为师妹说想看海,所以我们最后在鸿鹄州版图的边缘渡口,坐仙家渡船来了桑柔州,去了碣石山。”

再往后,那个锦衣少年剑客便不说了。

可眼神已经代替他说了许多,宫子繇看在眼里,没有追问。

聪明人察言观色,极具火候,往往能洞察到旁人言语中的“言下之意”和“言外之意”,能听出真心话和违心话。

更厉害些的,便是不必听人说话,便可通过那人神情,判断他会说什么话。

宫子繇知道再让李子衿说下去,便只能是伤心的话,所以立刻主动开口引开话题。

马车终于快了起来,那位扶桑王朝的世子殿下说道:“既然李兄不打算继续游历山河,也不打算早早归乡,那么不如留在桑柔州,留在我扶桑王朝。”

少年打趣道:“怎么,世子是邀请我,做你的剑修供奉?”

宫子繇收敛笑意,轻轻摇头。

这位扶桑世子伸出一只手,轻声说出一字:“宗。”

————

大禾王朝。

诏神司封诰使郭茂学一路舟车劳顿,回到大禾京城。

在京城一间名为罗汉堂的酒楼,私下面见了大禾皇帝,阮敛。

这位阮君,喜好微服出访,身边只带一位常常戴着面具的侍从,是那刺客出身,深谙刺杀一道。

有人说,最好的防守,就是进攻。

那么,最能够抵抗刺杀的手段,自然是请最会刺杀的刺客,作为侍从。

只此一人,千百刺客,难以近身。

阮敛笑着举起酒杯,朝那位风尘仆仆赶回京城,都还没来得及回到府上休息一天,就被自己拦在此处的郭大人。

这位大禾王朝皇帝微笑道:“郭大人,这一程山水路远,辛苦了。”

那位大禾王朝诏神司封诰使郭茂学,才刚刚端起酒杯,正要陪着眼前这位陛下喝上一杯,不曾想就听见那阮敛开口喊自己“大人”,郭茂学诚惶诚恐,忙不迭将酒杯放下,朝那阮敛深深作揖道:“不远不远,为大禾王朝监察一国山水神灵,此乃臣本分。能为陛下分忧,是臣的荣幸,何苦之有。”

酒桌上,郭茂学刚放下的酒杯,里面的酒水还在摇晃不止,有零星酒水,洒出酒杯,滴落桌上,浸湿一片。

那位大禾王朝阮敛看了眼那些零星酒水,忽然说道:“青阙王朝那边,听说是有大动静?”

郭茂学左右环顾一眼,皇帝阮敛笑着摆摆手,身后那名贴身侍从心领神会,从怀中摸出一柄匕首,刀光一闪,以君臣二人谈话的酒桌为圆心,三丈之外,一切声音都无法渗透进来,自然也不会流露出去。

转眼之间,仿佛天地就寂静下来。

“连朕也不得不承认,山上人的玩意儿,有时候就是比我们这些凡夫俗子的东西好用。”扶桑皇帝轻轻摊开手掌说道:“你可以有话直说了。”

郭茂学点头,一五一十地向皇帝阮敛汇报了自己这趟远游,对于大禾王朝境内山水神灵监察一事的所见所闻。

那阮敛也笑着听着,并未打断郭茂学的汇报。只是,他刚才问的,可不是这些啊。

那位大禾王朝诏神司封诰使,说了约莫一炷香的功夫,终于讲完了一国之地山水祠庙的修建进度,在山水神灵的统御之下,各方山水,又是如何与一国气运相辅相成,使得我大禾王朝蒸蒸日上的。

讲完了这些繁琐的大禾王朝的自家事,同时也是郭茂学的分内之事。

郭茂学这才说起来,关于青阙王朝的“别人家的事”,也就是他的分外之事。

甚至,郭茂学连自己的先生,那位儒家圣人许常,寄给扶桑王朝庙堂之上,几位学生的三封书信,此事也告诉了皇帝阮敛。

其实许多消息,大禾王朝皇帝阮敛,早就在第一时间知晓。只不过,阮敛还想听一听,这位诏神司封诰使的话。

可能身为君王,即便是同一件事情,也想要听听不同臣子对这件事情的见解。

即便是早已知晓的事情,也想要假装不知道,然后听听臣子会不会对自己有所隐瞒。

在郭茂学说完以后,阮敛点头微笑。

从郭茂学口中透露出的关于青阙王朝的消息,基本都跟阮敛之前收到的消息一致。

这位大禾王朝的皇帝阮敛轻轻点头,重复了句:“辛苦了。”

其实远谈不上什么信任不信任。

只不过是一座王朝的君王,身处权力漩涡的正中心,逢人对事,都难免多留一份心眼,旁人觉得他多疑也好,觉得他不愿意相信别人也罢,都只是习惯使然。

可能每一个细微之处的君王习惯,都能让一座王朝、一座藩属小国,在历史的洪流之中,多游一阵。

小心驶得万年船。

————

“宗?”

李子衿面带疑惑。

此时马车,已经行驶入落京的蓬鹊巷,据说扶桑王朝曾经有位名为扁鹊的神医,曾在蓬鹊山学医、行医、采药,医术高明,名扬天下,救治了许多得了疑难杂症的病人。后来扶桑王朝为了纪念这位神医,便在落京之中,取他曾行医过的蓬鹊山的蓬鹊之名,修建出一条巷弄。

扁鹊没有来过扶桑京城这条蓬鹊巷,而如今的蓬鹊巷中,住满了医家子弟,其中不乏那传闻中“包治百病”的医家高人,据说药到病除,神奇的很。

宫子繇与其中一位医家高人相熟,其实幼年还曾跟随那位医家前辈在京城外的几处山脉上山采过草药,双方之间既有师徒之名,亦有师徒之情,更不必说宫子繇背后的扶桑世子身份了。

于情于理,那位医家高人,想必都不会推辞这位世子殿下的请求。

这便是宫子繇带李子衿来蓬鹊巷的理由。

曹旺停下马车,对马车车厢中的宫子繇说道:“世子殿下,蓬鹊巷到了。”

宫子繇点头道:“李兄,先处理你朋友那事儿吧,关于这个‘宗’字,咱们可以慢慢谈。”

李子衿率先下跳下马车,宫子繇看了眼方向,对曹旺说道:“你驾车回宫,路上不要停下与‘我’交谈,就当做我还在车厢里的模样。稍晚一些,我会走山水法阵回宫。”

那侍从曹旺点头应是,最后朝这位扶桑王朝世子殿下行礼之驾车离去。

李子衿跟在宫子繇身后,往蓬鹊巷深入,这才刚入巷口,少年便闻到好大一股子药味儿,就像是这条街巷,都是用药山堆砌而成的一般。

看着那锦衣少年剑客捏鼻子的表情,宫子繇哈哈大笑,“李兄,忍忍吧,这蓬鹊巷就是这样,要实在不行,你就用你那快如风的身法,一溜烟儿走到底去,我们要找的那位医家前辈,就住在蓬鹊巷最里头。”

李子衿想了想,还是摇头道:“算了,咱们是来求人帮忙的,这么风驰电挚地从人家门前过,不太好。”

那位扶桑王朝世子殿下点头笑道,“还是李兄重礼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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