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反对多,赞成少,毕竟一拳难敌十手。
久之,恨透了军帐,不屑于与这种不讲平等、只讲尊卑的人们为伍。
八个月之后。看黄河拓宽工程完结,薛尚书无事,他愤然找到薛尚书。拿出望云端借据,要辞去军职,继续营商。
薛尚书一看借据,居然是马蹄金一百两,制银五百两,大吃一惊。
如此庞大的数据,战事结束,就该随即处置,呈户部平账。
如今战事已过,找哪里平账?薛坦涂实言相告,按皇朝定制,官员俸禄、战事用度,超过多少时间不领取、不平账、不言语者,概不作数。
胡轸淡然一笑,禀道:“属下与苌度知音,此等金银,属下甘愿捐资。苌度战殁,主帅为望霄,强推借据与我。今日二帅皆殁,如朝廷说无钱,属下绝不再要。如朝廷说不算,谅尔等平得了孔孟,来剿我试试?”
薛尚书与朝歌三贩相交日厚,素知贩夫能杀怯,好信用。又知他乃赫赫有名的稀宝神贩,亦必大异于仕宦各界信用。
于信用之间,怎不知孔孟与宿贩相较,乃牛毛与巨象之比,尘埃与夸父之别。切不可搞到朝廷剿他,哪个还能收拾得了,急忙说出一番心思。
薛平说道:“为今之计,只好推说望霄灭孔借据,而主帅战殁封神,留下战时借据。出借之人,不懂皇朝平账定制,方才拿出,望天子平账。”
胡轸赞同。薛坦涂就以这番说辞,奏报朝廷。
元和天子接到薛平奏章,问及户部如何办理。
户部度支大为意外,拖到这么久还没平账,该支的早已安顿完毕,此时冒出从前用度,到哪里处置?
引得户部度支极为不满,就追查胡轸其人。
户部属吏查了胡轸出身,却是白马县商户。
而薛尚书居然用商户为将,进入仕途,属于严重犯禁。得亏薛平曾为三十年南衙宿卫,户部多官皆与他交好,不敢直接禀报度支,而是密呈天子。
元和天子还在太子之时,薛平就是扈从。作为天子,怎不知录用商户入仕,是何等罪责。想了一回,还是袒护薛平。
宪宗李纯毕竟是中兴之主,脑筋瓜灵活。
他将薛平擅用商人之错,闭口不提。何况前日还敕封了朝歌三贩为神,武周又有先例。索性对胡轸为国分忧,大为赞赏。特颁旨一道,将他放回原籍,还赐予金牌“稀宝神贩”,恩准其贩卖之时,腊八至除夕税赋全免。
胡轸谢主隆恩,又对薛尚书千恩万谢,辞别了望凌通等。回到老家白马县沙塘村,继续做他的稀宝神贩。
有了金牌随身,途中关津多饶过,减免若干税赋。所贩稀世珍宝,平日能卖则卖,不能卖,悉数到朝歌腊八会来卖。
朝歌腊八会又是武则天以来的免税大年集。敕旨所允免税期限,恰是腊八会期限。朝歌司市看了金牌、敕旨,一发免了摊位费。
三年下来,所挣累万。
又三年后,到了新皇帝李恒继位改元。大唐长庆元年(821年),还是出了事端。
这天是长庆元年冬月二十,刚要吃早饭。
望凌通一路飞奔,到了沙塘村。经过探问,直奔胡轸家中。胡轸恰好没有外出,赶忙接住。一看望司马浑身血污,惊得胡轸顿时坐地。
到底怎么回事?昔日于军中,多亏高之贤侄各方关照,六年之隔,为何这般模样来寻找。
望凌通将胡轸拉起来,单膝跪倒:“薛尚书让我来求救。”
胡轸听薛尚书三字,顿时热泪盈眶,忙将高之扶起,到内堂说话。
却说薛平自从就任平卢节度使,到青州坐镇已经两年。朝廷对于地方节镇,早已神经过敏。真正忠于朝廷的,一旦稍有差池,就被怀疑谋反。
为了叫朝廷放一百个心,昔日遴选出的金檀骠将,除了牧雨牧子舒跟定,其他一个没带。牧雨那也是因为望凌通带来,毕竟人家是夫妻。当然,少不了长子薛广、次子薛文范,他兄弟陪定父亲上任。
而青州地界,长达五十七年在李师道及其父祖统治之下,历经他祖父李正己、父亲李纳、兄李师古。到李师道,军中大小将佐,地方官员,全是李家安置的。
朝廷虽然平定了李师道,实际上平卢地面,李师道的影响还继续存在。这跟义成军控制的郑滑地面,可是大为迥异。如果来个一刀切,悉数更换,此地极可能再次反叛。需要逐渐消化其中的人事关系。
薛平采纳望凌通的道家治政方法,无为而无不为。采取的战略是稳固过往,暗中变革,渐行渐远,达到巨变于无形。因而,对于李师道原来无处不在的人事,基本不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