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愈高喊:“进乡,住店。”
尉迟甘已经问好店家,四人转身进入。郭骏出示自己的兵部出身,申明要住店,惊得店家急忙开房。
刚刚收拾妥当,外面喧哗之声直逼云霄,韩愈心想,坏了,追到这里来了。必然是来者不善,善者不来,叫他们进来,看情形再说。
哥舒容进门就喊:“侍郎,却是薛仆射密令,叫他们过来护卫您老的。”
听哥舒容这么一喊,韩愈惊疑不定。当朝位居仆射的,姓薛,想起来了,必然是薛平大哥派人来。急忙出来迎接,先看见天神般高拔的黑炭团,上来就拜:“侍郎在上,我等护驾来迟,还望侍郎责罚。”
后面漆雕又、丁开班、文应班也一起跪下,大礼参拜。
韩愈一看,这几位猛士,个个英武了得。对于薛平的安排,万分感动,禁不住眼含热泪,慌忙将他们一一扶起:“诸位英雄哥一路辛苦,快坐下说话。仆射兄在青州还好吧?”
漆雕又上前一步,将昆吾雌剑托起,禀道:“托侍郎的福,薛仆射身体健旺,日日练武,好胃口,好精神,好功夫。这是侍郎府上管家韩彻相赠昆吾雌剑,叫以此剑与您老相会。”
韩愈拿过佩剑,两剑往一起一放,果然一般无二。爽朗大笑,感叹道:“韩彻为人心细如发,深怕我这边不能相认众位英雄。也是好意,快请坐。”
不等韩侍郎问,漆雕又、文烈主动将他们曾是淮西旧部说明,与朝歌三贩义结金兰,三位哥哥皆在剿捕孔孟河盗之时阵亡,后被封神。后说淮西之乱被朝廷平定之后,他们各自回乡,从此务农、贩卖度日。
韩愈感慨万端,尤其是对漆雕又进士出身,转来转去,半辈子为朝廷辛苦,却坏在了淮西,深感意外。
又看丁开班独臂,不免动问。
文烈哈哈大笑:“九年前,朝歌三贩到浏阳贩锡,路过礼山关。我等五雷六班被吴元济派到礼山关整饬。经一场大战,被他三伯父海产贩神蓬莱子苌度砍掉了右臂。”
韩愈对他们的豪侠之气大为赞叹,说道:“豪侠之间,讲究不打不相识。看你们礼山五雄、安唐十虎的结义,真是荡气回肠,好不痛快。”
漆雕又收起宝剑,笑道:“要不是朝歌三贩神,我与四哥指不定还会挑起战端,搞个内讧。也就无缘在今天来与侍郎相会。”
韩愈又问:“你们一个在戎州、一个在阶州,怎么就到了仆射兄的青州,还被差遣给我护卫?”
文烈哈哈大笑:“安唐十虎中,陈智之是老大。他与侄女漆雕兰蕊,被昔日的薛尚书选拔在义成军效劳。后薛尚书移镇平卢军,遭遇马崟山逃兵之乱。智之、兰蕊驰援,亡于战阵。……”
韩愈顿时想起,惊呼:“喔呀,管城伯澄泥贩神陈智之、南溪郡君春酒贩神漆雕兰蕊是县令的女婿女儿啊。还有胡轸的事情,本部犯颜直谏,仆射兄与我因而成为莫逆。来,快请上座,韩愈怠慢之处,还望贤弟海涵。”
漆雕又哪敢上座,笑道:“因女儿战殁青州,我就在青州开起戎州春酒坊,恰遇四哥来访,又巧遇西面道长、黄羿老将军。一来二去,就成了薛仆射的朋友。鉴于护驾特殊,恰好我等乃平民之身,就受了差遣。”
韩愈感叹道:“嗳呦,代国公郭驸马的师尊西面道长,怎么也有九十五了吧。退之对道长超然物外、胸无羁绊,非常敬仰,只是无缘结识,心下怅惘。此次如能平安回朝,一定到青州元圣宫拜望道长、仆射贤兄。”
他这一说,倒是点醒了漆雕又、文烈。漆雕又忙说:“侍郎果然是过目不忘。西面道长今年恰好九十五岁。我等前些日受他的点化,身在其中,却不以为然。现在经侍郎提点,真的是此生之幸啊。”
韩愈端起茶来,一一敬茶,说道:“是啊,高道之人,点化人民于不知不觉当中,却叫人受益终身。我们很难做到。”
文烈看韩侍郎谈笑风生,心中原想着,京官,又管兵部,还是此次钦差大臣,指不定该摆多大的谱。现在一个亲民随和、满腹经纶的韩侍郎坐在眼前,让他深深敬服。
几位越说越亲近,韩愈叫郭骏到外面看看酒肆。韩愈改换民装,相携几位,来到柏壁街上。郭骏带入一家酒肆,一通豪饮,一通畅谈。
韩愈在酒席宴上,感动于薛平的心意,被漆雕又、文烈民夫打扮提醒,当即吩咐四位随从,明日一早,都改换民衣。
等到了成德军,再拿出旗帜,节符。即便王术正于路截杀,也找不到目标。等到突然出现的时候,他已经无可奈何。
想一想西面道长对仆射大哥的提点,果然是最好计策。
韩愈边安顿,边感叹:“韩愈有薛仆射关心、西面道长提点,心中顿感轻松。这样一来,此次出使成德军,就没了一点凶险。”
文烈说道:“是啊,我们还有一路,尤贯、尤统、安芝三人先到镇州,在当地还有仆射旧部陶社、云钗从商。我们到了镇州,回合之后,公开活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