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雁白看着城楼下密如飞蝗的敌军,脸现忧色:“照这个打法,应该还能勉强撑个一天一夜。”
辛洛略一点头,又看向远方烟尘蔽日的旷野。
那边,谭维年的战斗还未结束。
由于敌军人数呈现压倒优势,谭维年几次想派兵回援城,但都有力无心。
甚至,辛洛他们还看到大梁的军队隐现了力疲的颓势。
没办法,对方的人手实在太多了。
杀掉一波,又来一波,典型的人海车轮战术。
这么下去不是办法。
辛洛:“把存货都搬出来,先把这波敌军打下去。然后开城门,往谭将军那边再增派人手。”
沈雁白心里一惊:“可是这样的话,边城这边兵力可能就不够了……”
辛洛:“有本王守城,怕什么?”
两人正说着,这时,凑巧又有一小队敌军攀着攻城梯,攻上来了。
他们用的是特制的铁箭,守城的士兵盾牌挡不住,顿时又有几人受伤。
一时之间,城楼上竟出现了缺口。
沈雁白正要动手清理,却见辛洛漫不经心地一挥手,一股澎湃内力随之而出,顿时将那些冒头的常息士兵打下楼去。
下面传来几声惨叫,敌军纷纷跌下云梯。
沈雁白追到墙边,往下一看,只见不少敌军被当场摔死,下面血流成河,肝脑涂地。
另有十几人侥幸只摔断了手脚,却被后头的同胞当成踏脚石,踩着他们的身体纷纷往上攀爬。
无人去救治伤员,无人去管他们的死活。
一时之间,主城楼墙下堆起了高高的尸墙,仿佛人间炼狱。
沈雁白看得头皮一阵发麻,桥泱泱亦脸色有些苍白。
辛洛见状,将她拉到身后:“姐姐,你别看。”
桥泱泱勉强点点头,忍下心头涌起的不适感。
她偏头打量阿洛,却见他眼神坚定,似早已对这种情况习以为常。
她心里头不由得又有些怜惜,
阿洛上一次东征之时,到底经历了什么?
怎么短短半年分别,他竟比以前成熟了许多,甚至都让人觉得有点陌生。
蝎女则在旁边看得啧啧不已:“常息王果然将西北数十个部落都召集来了,看来这回这老家伙是抱了鱼死网破的决心啊。”
沈雁白:“你确定?”
蝎女指着城楼下互相踩踏的攻城士兵,说道:“你看那三队人马,服饰有细微的不同。那个胸前印着龟甲玄武的,是常息族人;旁边那队人马衣服上绣有朱红鸟雀,那是望衔族;另一队身着黑衣的么,便是漠铁族了……这些部落彼此之间平时其实并没太深的交情,所以打起战来也是各种为战。刚才从城楼上跌下去的不是他们的族人,也难怪他们对伤员不管不顾……其实我们常息人,奉行的都是弱肉强食的生存法则,不像你们大梁军队那样互帮互助……”
说到这里,她又下意识地往裴卿的方向看了一眼。
裴卿正忙于救治伤员,没空顾这边。
他是太医,医术精湛,还懂调度,军医队伍在他指挥之下,井井有条,忙而不乱,相较而言,大梁这边的情况要好多了。
几乎所有受伤的人都得到了救治,死去的也暂时抬到一边,妥善安置。
蝎女看到这里,心里不由感恨,随后又长叹了一声。
她在蝎族长大,从小接受的是弱肉强食的教育,对外族人,别说同仇敌忾,甚至逢人落难,有利可图时,还要再踏上一只脚,去落井下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