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幔微微晃动后,一道黑影出现在床边不远处。
影安静地站着,声音低沉且没什么温度:“郡主想问什么?
事关主上,恕我无可奉告。”
他称元杳为“郡主”,却叫九千岁“主上”。
元杳品了品这称呼,问:“你跟在我爹爹身边,有多久了?”
“记不清了。”影回道。
记不清?
这也太敷衍了吧?
元杳笑了。
她眸光又黑又亮:“在你心里,我会害爹爹不成?”
影摇头:“郡主太小了。”
小?
这是怕她坏事?
元杳也不生气,她打量了影片刻,才开口问:“我只想知道,爹爹身上的这些伤,是怎么来的。
难道,这个你都不愿告诉我?”
影油盐不进,沉声道:“郡主也听到了,主上说,不让告诉你。”
元杳:“……”
就很气。
也很无奈。
大人了不起呀?
她望着影,笑了:“你不愿意告诉我,也没关系,我总能找到愿意告诉我的人。”
影在黑雾之下的薄唇,微微一抿:“郡主。”
眼前的小人儿,明明不大,声音又奶又软,可说出的话,却无比认真,且透着一丝威慑……
小人儿歪头看他:“想好了吗?是你告诉我呢,还是我去找别人问?”
影闻言,看了眼床上的九千岁。
九千岁,此刻睡得正沉。
一睡着后,昏暗的烛光下,他的嘴唇因失血而透着一丝苍白。
他太累了。
这些年,他从未真正好好休息过。
影收回目光:“我说。”
出了月华殿,夜色正沉。
影寻了个凉亭,四周观望一番,才出声道:“淮水城,水患严重。
主上去时,已经死了太多人。
这些日子,他带着当地官员,一直忙着安置受灾百姓。
中途,曾遭遇了两次刺杀……”
刺杀?
元杳微惊。
见她睁大双眼,影继续道:“两次刺杀,都没伤着主上。
三日前,主上担心郡主在太后寿宴上出事,就要赶回京。
当时,淮水洪水泛滥,离开时,一妇人抱着树在哭,说她孩子被洪水冲走了。
当时,急着赶路,主上除了属下,并未带人。
情况紧急,属下又不便露面,主上便投入洪水中,去救那孩子,孰料……”
回想起那日的事,影的声音都沉了几分。
元杳的心高高提起:“发生了什么?”
影垂着的手收紧:“那孩子,是诱饵,孩子身边,另有杀手……
他们在洪水中布了网,只待主上跃入水中,就收网,拖拽着主上,想把他拖死在洪水中……”
元杳听得又惊又怕。
用孩子,引九千岁入网,再除掉他?
太阴毒了!
元杳气得眼眶都红了,咬紧牙齿,问:“到底是谁?是谁的人?”
影沉默了片刻,说道:“具体是何人,已经交给其他暗卫追查,但,和太后脱不了干系。”
太后,又是太后……
元杳小手握成拳头:“我知道了。”
影本想直接消失,想了一下,提醒道:“郡主,你还年幼,大人的事,不必担忧太多。
主上行事,有自己的考量。”
元杳点头:“我明白。”
天下皆传,九千岁心狠手辣。
他可以手腕一转,扭断一个宫女的脖颈,也可以眼睛都不眨,砍掉一个禁军的胳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