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完九千岁的话,凤南启猛地侧过头,一口黑血就吐了出来,溅了一地。
洪平公公担心坏了,尖声惊呼道:“皇上!”
凤寻也紧蹙起眉头:“父皇……”
凤南启艰难地咬了咬牙,摆摆手,示意两人噤声。
他抬头看着九千岁,笑了:“一张嘴,就跟淬了毒似的,毒得狠。
元渊狗贼,果然……果然只有你!”
九千岁嗤了一声:“承让了。
都快死了,还管着本座叫‘狗贼’。
你的嘴,又能好到哪里去?”
凤南启笑:“呵呵……”
吐完血,凤南启精神好上了许多。
他摆了摆手,让扶着他的洪平放开手,才用粗噶的嗓音道:“元渊,你还活着,也好……”
说着,他缓缓看向元杳。
元杳神色冷清,淡淡注视着他。
及笄之年的少女,亭亭玉立、玉容花貌,一双眸子清澈明亮,显得灵动而又乖巧。
她……过得很好。
这些年,元渊一直把她养得很好……
凤南启轻咳了几声,嘶哑的声音刻意放低了一些:“这阵子,我总想起以前的事……
我想,若是琉月还活着……该有多好?
若……若杳儿能养在我的膝下,该有多好?
可,今日……我想通了……
我这一生,什么都做不好。
做皇帝,病秧秧的,没给西丘百姓做几件事……
做丈夫,宠妾灭妻,害死了妻子……
做父亲时,我……连父亲该尽的责任,都未曾尽到!
幸好……幸好杳儿没有养在我身边!”
说着,他又是一阵咳嗽。
咳嗽声,撕心裂肺,似乎要把肺都给咳出来。
这时,谢宁出声道:“凤皇若不介意,不妨,让我替您把把脉吧?”
凤南启好不容易止住咳嗽,才用更嘶哑了一些的声音问:“阁下是?”
谢宁笑盈盈道:“小杳儿的小叔叔,谢宁。”
“谢宁?”凤南启看向谢宁身旁的人:“那……旁边这位,就一定是鹤音先生吧?”
鹤音清润的眸子静静注视着他:“是。”
凤南启吃力地露出一丝笑:“传言,有位叫鹤音的神医,不知师从何处,却……却有医死人、肉白骨的本事。
鹤音先生……是真的么?”
鹤音淡淡看着凤南启:“油尽灯枯之人,即便是大罗金仙在世,也无法救回来。
我不过是肉体凡胎,又如何医死人、肉白骨?”
凤南启闻言,自嘲一笑:“鹤音先生……说得有理。
朕拖着这副病体……能苟延残喘至今日,已经是赚了,又怎可奢求重活一次?”
鹤音不是个会说场面话的人。
他看向谢宁,微不可见地点了一下头。
谢宁就走到龙榻边,一手捋了袖子,一手朝凤南启伸过去,浅笑吟吟:“凤皇陛下,把手给我。”
一旁,洪公公亲自搬了凳子,摆在龙榻边。
谢宁顺势坐到凳子上。
修长白皙的手,带着一丝凉意,轻搭上凤南启的脉搏。
寝殿内,异常安静。
所有人的目光,全都落在谢宁脸上。
谢宁的脸上,始终挂着放松的浅笑。
他含笑问:“凤皇陛下,今日天清气朗,天气甚是不错,您可有想要尝尝的食物?”
食物么?
凤南启缓慢地思索了片刻,哑声应道:“好……”
谢宁闻言,笑盈盈地问:“那,让小杳儿亲手为您煮一碗牛乳粥,可好?”
“牛乳粥?”凤南启缓缓侧头,看向元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