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惠绵扒着墙角的手都麻了,表情呆滞。
宁老板好歹是个见过无数大场面的人,又和他儿子一样厚脸皮,把韩惠绵扶起来,拍了拍西裤上的灰,友好地笑了笑,“可以吗?”
姜之年把门打开,特别有礼貌地颔首,“可以的,伯父伯母请进。”
“好好好,那就打扰了!”
宁老板也不客气,搂着韩惠绵进去了,姜之年在后面关上了门,然后帮他们找了两双拖鞋。
他鞋柜里有五双拖鞋,这会儿却只有四双,姜之年看了一眼客厅,看到没完全掩上的卧室门,心里一惊。
两位长辈坐在沙发上看他,他只好迅速换了鞋,硬着头皮过去了,在心里暗自祈祷宁之汌不要出来。
刚才还不觉得,此刻和宁家爸妈坐在一起他才有些如坐针毡的感觉,倒茶的手都在微微颤抖。韩惠绵跟踪偷窥被抓了包,震惊加上尴尬,这会儿才回过神了,怜爱地看着姜之年,刚准备说几句话缓解生疏,就看到卧室里闪出一个白花花的人影。
“宝贝儿你回来了怎么都不……不……啊。”宁之汌在几道目光中缓缓伸出手捂住□□,一溜烟缩回卧室里去了。
韩惠绵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她儿子这也太不要脸了吧!在家连内裤都不穿的吗?要长针眼了……oh nonono,这一定不是她教出来的……
宁老板想到刚才那个画面,觉得有点儿辣眼睛,眨了眨干涩发痒的眼睛,别开脸看着窗外。
姜之年没回头看,听到宁之汌声音的那一瞬间他就知道要完,手上拿着的茶壶差点儿磕到桌子,看到宁老板和韩惠绵的表情他就能大概猜到宁之汌是个什么光景……说不定只穿了一条内裤。
“他平时都待在你这儿?”韩惠绵问道。
姜之年哑口了,觉得这话不好回答,低着头不说话,韩惠绵一看就明白了,又问:“那他平时都……啊,都这样?”
宁之汌平时都会穿上睡衣睡裤,偶尔骚包一回就会光着上身,基本不会有只穿一条内裤的情况。姜之年这回有反应了,摇了摇头。
“哦,那就好……”说明她儿子还不算恬不知耻,不过睡醒了没穿内裤就出来了,这心得有多大啊?!
韩惠绵放下心头的疑惑和惊讶,看着眼前这个并没有多大变化的孩子。
姜之年和高中时候相比差别不大,只是高了一些,瘦了一些,五官更明艳了。韩惠绵一直知道宁之汌喜欢这孩子,从宁之汌没自知前她就看出来了,她儿子从来都是那种天王老子来了也无动于衷的人,只有看到这个小男生时才会露出胆怯又欣喜的表情。
“瘦了,好像比以前更白了一些。”韩惠绵摸了摸姜之年的头发,面色慈爱。
她不知道两人分手的缘由,但却亲眼看着自己的儿子颓废丧气了一整年,小辈的事她不想过多掺合,但这个孩子她也是真心喜欢。
姜之年愣愣地看着韩惠绵,感受着头上的轻柔爱抚,眼眸颤动,想到了夏媛。
从他八岁那年开始就再也没感受过来着父母的关怀,姜淮阳从来不回家,就算回也只是回来拿个文件之类的。夏媛精神受到了打击,每天以泪洗面,好端端一个千金小姐成了城堡里的神经病,反复无常,偶尔发作起来能把家里砸成垃圾场,姜之年就成了垃圾场里她最仇恨的那件廉价品……
“爸,妈,你们怎么来了?”
宁之汌的声音打断了他痛苦的遐思。
韩惠绵收回手,拿起茶杯喝了口茶,挑着细眉看了宁之汌一眼,语气调侃:“怎么?不能来?还是我们打扰你透气了?”
“那哪能啊韩编,您能来我真是蓬荜生辉啊!”宁之汌毫不害臊,慢慢走过来坐到姜之年旁边,拿过姜之年的杯子喝了口茶,顺手搂住了姜之年的腰。
韩惠绵看到姜之年脸上的嫌弃和羞涩都要冒出来了,觉得自己这儿子真是不要脸,看姜之年没有抗拒的表情才微微松了口气,还好人家算乐意的,宁汌没有强迫人家。
“你好好说话。”
“哦。”宁之汌表情逐渐冷漠,“我的意思是,儿子没什么出息,只想过二人世界。”
更直白一些就是:您们该走了。
韩惠绵听懂了,疲惫又无奈地站起身来,拍了拍坐在一边喝茶看戏的宁老板,“走了,人家下逐客令呢!”
姜之年掰开禁锢在腰上的大手,无措地站起来,“伯父伯母,你们不留下来吃个饭吗?”
宁老板摆摆手,“不了不了,我晚上还有个会要开,你韩伯母要改稿子,就先回去了。”
韩惠绵戏演完了,笑着拍拍姜之年的手,说:“嗯,下次吧,今天本来就是想顺路来看看你,看到人了我就高兴了。”
宁之汌像个大老爷一样坐在沙发上说“拜拜”,姜之年则乖乖送两位长辈出门。
他还想换鞋送两人下楼,韩惠绵制止了他,临走的时候还说:“他要是敢欺负你你一定要跟我们讲,要是嫌他脾气差你就把他赶出去……”
姜之年替宁之汌辩解:“没有的,宁汌脾气很好,也不会欺负我。”
韩惠绵勉强相信了,宁之汌其实从小到大脾气就很不错,只是后来历经情伤,入圈后又老是有不长眼的来招惹他,久而久之的就养成了一碰就炸的暴脾气。
不过对着自家人还是一副很好说话的样子,韩惠绵心想,对着姜之年应该会更温柔,就是不知道她儿子温柔起来是个什么样……想想就,难以想象。
只是韩惠绵说的“欺负”,可不光是暴力行为上的“欺负”,她直觉这孩子没听明白。
“那就好,那我们就先走了,好好照顾自己……”说到一半韩惠绵又扯着嗓子冲屋里喊:“宁汌!听见没?好好照顾年年!”
宁之汌懒懒散散地回答:“知道了知道了。”
操心的老母亲韩惠绵这才安安心心被宁老板拉走了。
姜之年目送他们进了电梯,在门口站了两分钟。
不敢进去。
回家路上那种激动心情已经被刚才的事抹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