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城的天气一向晴朗,正午太阳当空,黑色的大衣都被烤得有些发烫。
黎安市公墓位于黎安市的郊区,周围有山有水,风景雅致。
出租车停在山脚下,安谧拿着黑色的礼帽和包好的向日葵下车,同司机点了点头就要离开。
司机这时候突然开口,友善地提醒道:“这里不好打车,您待会回去的时候记得要提前预约,否则要等上半个多小时。”
安谧点了点头,对他礼貌地道了句谢谢。
“今天有雷阵雨,您怎么没带把伞?”司机见她不像是本地人,又多说了一句。
安谧抬头望了望天空,乌云在不远处聚集,这里还是晴朗的,想必短时间应该不会下雨。
“没关系,谢谢您的提醒。”她温和地笑了笑,精致的小脸显得分外的疏离,又同司机点了点头,才转身往山上走。
外公外婆和母亲的墓都安葬在这边,自从母亲过世以后,安谧就再也没有来过了。
记忆还停留在送丧队伍抬着母亲的棺材进山的那天,安谧亲眼见到棺材是怎么被送进坟墓里的,也清楚地认识到自己这一辈子再没有可能见到自己的母亲。
外公外婆是在母亲过世不久之后也离世了,丧事是安田森操办的,十分简单地就把两个人和母亲葬在一处就算是完事了,安谧没参加那次的丧事,一个人躲在小屋里哭了一天。
一路心情沉重地往上走,走了有大概半个小时才在半山腰找到了母亲的墓碑。
安谧记得母亲很爱向日葵,当年他们别墅窗下种的都是这种东西,每年还能吃一些瓜子,还是母亲亲手做的。
弯腰,将手中的花束摆在墓碑前面,屈膝缓缓地跪下,膝盖被凉意侵袭而微微发抖。
安谧垂下头,恭敬地磕了三个头,身影清瘦又孤寂。
悲痛的嗓音缓缓地说道:“妈,女儿不孝,好久没来看您了。”
说着,她直起腰来,默默地伸手将墓碑上灰尘都用衣服擦干净,眼泪淌过白皙的脸颊。
“你为什么从来没告诉我,我不是安家的孩子?”她低声哽咽着问道,想到什么,又忍不住吸了吸鼻子,“你知不知道我在安家吃了多少的苦?”
眼泪都滴在了大理石的石板上,安谧看着墓碑照片上那张已经快要忘记的容颜,心口再度疼得不行。
在她心里,母亲永远都美丽动人,永远都知性大方,永远都纯洁干净,母亲在她的心里种下了一片美好的花田,可现在事实让她觉得一切都是虚假的。
安谧是野种,安谧连自己父亲是谁都不知道,安谧是被她母亲求着让安田森留下的,她的身份好像一下就比所有人都要低贱。
她始终是个没人要的孩子。
安谧忍不住又低着头痛苦地哭了出来,身影蜷成小小的一团,身上充斥了悲哀压抑的气息。
心底本来就无法释怀的伤口,现在已经溃烂得无法痊愈。
她还在不停地喃喃自语,“您就这样把我丢下了,我又该怎么办?”
“我好想你啊,妈……”
有大风吹过,突然吹走了安谧的礼帽,圆圆的黑色礼帽不停地滚啊滚,越滚越远。
安谧泪眼朦胧,慌乱地抬头看了过去,毫不犹豫地起身往那个方向去追。
一直到跑了好长一段路,帽子才被石头挡住了,安谧不由地喘了一口气,刚要去捡,去见到对面来了七八个男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