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子也不太明白为什么。在儿子的印象中,爸爸并没有犯过什么错误啊。可是为什么没有得到提拔呢?甚至到现在为止,爸爸还不是党员。听妈妈说,爸爸脾气不好,还跟厂长掀过桌子。儿子想来想去,觉得可能就是这个原因吧。”
“对于爸爸的脾气,儿子是深有体会的。小时候我们几个孩子,都挨过爸爸的打。对爸爸那条电工牛皮带记忆深刻。”
“儿子一直想不明白,爸爸为什么脾气这么坏?”
“儿子听爸爸说过,自己是大老粗。儿子知道,解放前文化没有现在这么普及,谁要是有个小学文化,就已经算很不错了,因此在老干部里,很多人的文化也不高。但是,像爸爸这样坏脾气的,也很少见。”
“没有谁会喜欢坏脾气的人,领导更是这样。如果在领导中留下坏脾气的印象,领导就必然不会重用这个人。大概这就是爸爸没有得到提拔的原因吧。所以,尽管儿子知道,爸爸对党和国家一直表现出来忠心耿耿,无论家里有什么困难,也不向上级提出来,都是自己默默的忍受。就像前几年的上山下乡,本来咱家的孩子中,小胖是和我之间,有一个是不用下乡的,是可以直接进厂的。厂里很多家都这样。但是,爸爸没有向厂里提出任何要求。现在看来,爸爸的忠心耿耿并没有得到应该得到的结果。”
“爸爸老老实实做人,踏踏实实做事,几十年如一日,这样的品质确实是精神可嘉。”
“不过,爸爸到现在还是工人阶级的底层,只是一个小小的基建科副科长,而那些会来事儿的人,对党和国家并没有付出多少,至少在儿子看来,付出的比爸爸少得多,却得到的更多,青云直上,可以坐在高高的位置上,对爸爸指手划脚。
这对爸爸公平吗?显然是不公平。但是这能怨谁?儿子觉得,应该是怨爸爸的坏脾气。假如爸爸的脾气好一点,爸爸的地位和现在相比绝对会有天壤之别。”
“亡羊补牢未为晚也。儿子希望爸爸改掉以往的脾气。”
兰妮儿磕磕绊绊的看完,也知道了丈夫今天喝闷酒的原因。她心里暗想,儿子的话说的一点也不差,可能戳到了丈夫的痛处,他才这么不高兴。打人不打脸,骂人不揭短。儿子这样说自己的爸爸,就是在揭短啊。虽然人们常说,江山易改本性搬移,不过也有句话说,良药苦口,或许这封信会让丈夫改变坏脾气呢。这样说不定啊。
兰妮儿的思想在不断的左右摇摆。想安慰丈夫,却不知道如何开口。
谢晋元不用别的安慰。他很快就将大儿子的批判抛在脑后,切!哪有儿子说老子不对的!山东老家的观念,老子做的所有事情,都是对的。
萍萍谈了一个对象,偷偷地领了结婚证。听说女婿是灵宝本人,一个地方企业的技术员,谢晋元不高兴了。他本想让大女儿在自己厂里找一个,他不喜欢灵宝人。所以当萍萍想让爸爸帮忙,把他调进厂里来。谢晋元没有答应。
萍萍找兰妮儿诉苦。兰妮儿说:“你爸就是那倔脾气。为自家人的事儿,他从来不答应。他不答应没事儿,你就直接去找厂里。说不定厂里会答应的。”
萍萍于是找到工会主席庄汉远。庄汉远很好说话。听到萍萍说想要将丈夫调到厂里来,满口答应。他对萍萍说:“我和你爸都是一个厂的,这么多年了,低头不见抬头见,更何况你是咱厂学校的老师。解决夫妻两地分居,厂里帮忙是应该的。你回去写个申请,让学校交厂里。”
萍萍回去将丈夫的情况写了一个申请报告交到学校,学校很支持,特地加盖公章,出面递交到厂里人事部门。没有到一个月的时间,申请就得到了批准。于是,丈夫就从外地调到厂里,安排到基建处,和老丈人一个部门。
没过多久。二儿子从部队复员了,回到厂里,也被安排到基建科,跟着父亲学电工。
俗话说,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谢晋元父子俩在一起,工作上可以互相照顾,这本来是一件好事儿。但是,仅仅经过一次合作,爷俩就闹开矛盾了。
在为一个楼层布线的时候,谢晋元技术熟练,很快就做完了自己的活儿,然后关心的去看看儿子干的如何。没想到一看,就气得不行。当时的电气线路,都是在墙上走明线,儿子的技术太差,几乎没有一条线符合标准。
谢晋元指点说:“你这样做不行,线路不直,开关位置高度也不一致,拆下来重新做一遍吧。”
儿子一听就不愿意了,分辨到:“我做的哪儿不行了?线路歪一点有什么关系?又不影响使用。要返工你来返工。我才不干。”
说完,甩手走了。
谢晋元无奈,只好自己动手,将儿子做的活儿重新返工。
此后,谢晋元再也不愿意和儿子一起干活了。兰妮儿有一天问起,儿子的工作怎样,谢晋元摇摇头说:“不知道。这段时间我没有和他一起干活儿。”
兰妮儿奇怪的问道:“为什么?是不是小胖干的不好?晋元,小胖刚从部队回来,又没有上过技校,啥也不会,你多教教他。”
谢晋元说:“不是技术问题,是态度问题。小胖工作起来一点也不认真,还不听我的话,跟我犟嘴。我教不了。”
兰妮儿也没办法。只好自己开解自己说:“算了,孩子大了,就由他们自己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