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心里记挂着大事儿,崔书宁这一觉睡得其实不算特别安稳。
黎明时分顾泽归家,桑珠在大门口守着给她传完口信就赶着回东院叫醒了她。
崔书宁这个身体的底子长年累月的熬坏了,特别不得劲,睡到一半被吵醒,挣扎着坐起来,耷拉着脑袋缓了有好一会儿身上还觉得乏力难受,但好歹脑袋是略清醒了。
她抹了把脸,用力甩甩头振奋精神转头问桑珠:“是顾泽回来了?”
“嗯。”桑珠唇角扯了一下,表情难掩的有些不屑:“奴婢照您的吩咐给传了话,门房那边西院的灵芝也在,赶着喊冤呢。侯爷先去西院了。”
灵芝便是金玉音身边的那个心腹大丫鬟。
崔书宁做主暂时软禁了金玉音,是懒得多费心思再去打理她院里的下人。
现在瞧着这顾太夫人对金玉音这个剧本官配给她的儿媳倒是真的宽容,这都肯放水让灵芝能第一时间去顾泽面前替金玉音喊冤澄清。
果然啊,在每一部剧里女主都是得编剧宠幸的天选之子!
崔书宁是不敢仗着自己头硬就去跟女主拼这个运气的,她这种吊个威亚都能摔开瓢的倒霉鬼,就只得是兢兢业业的努力奋斗!
咬牙爬起来。
她身体现在受不住大折腾,怕自己一会儿低血糖晕倒,冷水洗了个脸提神之后又就着茶水飞快的啃了两块糕点。
之后桑珠就服侍她更衣。
收拾旧衣服的时候,瞧见她昨天从金玉音那顺来的那个荷包,拿在手里便目露迟疑:“姑娘,这个……”
崔书宁整理好领口转头看过去,登时一拍脑门:“差点忘了。”
从桑珠手里把东西接过来,左右一看就走到墙角的宫灯前面,取下灯罩,捏了捏荷包里的东西硬邦邦的,她将东西倒出来,然后将荷包凑到火上引燃。
桑珠一开始不解,后来见她烧了荷包就明白了——
这是毁尸灭迹!
崔书宁对手里拿着的那个小物件也没多看,顺手塞进腰间藏起来,然后转身嘱咐桑珠:“这个荷包的事你就当不知道。”
桑珠当时只看她是从金玉音的屋里顺出来的东西,这时见她表情严肃到近乎是警告了,突然心头一紧意识到了什么:“这东西……不是那狐狸精的?”
“刺客衣物里掉的。”崔书宁莞尔,“总之你要记住,以后就算有人问到你这,你也是绝没见过此物的,省得招祸事,这东西稍后我会处理掉的。”
作为一个被剧透了谁是主角的穿越人士,崔书宁深知女主身边出没的东西必定都非寻常。她当时给顺了出来是要崩金玉音的金手指和剧情不错,但她单纯就是看不惯金玉音这个妾上位的女主才不想便宜了对方,归根到底还是那句话——
她毕竟只是个炮灰,可不敢和女主比头硬,这玩意儿落女主手里会成为金手指,在她这没准就是催命符了。
小青沫年纪小,还比较贪睡,这会儿还一直小懒猪似的在外间的榻上睡得正香甜。
崔书宁出门前顺手给她掖了掖被角,然后就马不停蹄的赶着去金玉音院里堵顾泽了。
路上才腾出时间来随口问桑珠:“昨晚顾侯爷被紧急传唤进宫,打听到是什么原因了吗?”
桑珠道:“在门房候着的时候听他们说过一点,好像是宫里闹了刺客。侯爷是禁军的副指挥使之一,又向来得陛下的倚重和信任,所以今夜虽不是他当值也还是被叫了去。”
这么一来就真保不齐那个刺客便是和宫里有关的了。
也刚好解释了顾泽之所以彻夜未归的原因,皇宫里闹刺客,这可不是小事。
崔书宁也不指望桑珠还能打听出更多更深层的细节来,只是暗自的琢磨着一边快步往西院去,心里反而又因此更多了几分成算——
如果这刺客真和宫里有关,那她手上抓着的这个把柄的威胁力度就更大一些了,正好可以做筹码和顾泽讨价还价!
与此同时……
永信侯府门外,巷子口对面一处隐蔽阴暗的胡同里,一梳着妇人发髻,虽穿着利落的黑褐色劲装,不施粉黛面容却依旧美艳极盛的女人手指打开帘子,神色明显透着焦灼的盯了顾府门前许久。
沈砚还穿的昨日白天穿的那身白色棉布长袍,就靠着一边的车厢坐在她身后稍稍靠里的地方。
女人因为心浮气躁,便没有在意身边这少年在此情此景之下实在是显得过分镇定和平静了。
眼睁睁看着顾泽带着亲随打马回府,被门房的人请进去。
待到那边的门前终于没了动静,她才又尽量平和了表情和语气转头与沈砚说道:“时候差不多了,天这就亮了,再等……若是永信侯见到了平舵主之后就必定要将他押送进宫去过审的,到时候事情闹开就无法挽回了。”
沈砚微垂着眸子,又过片刻才抬眸看向她:“既然托我办事你总得先告诉我他拿了你什么东西吧?这里毕竟是永信侯府,里外没有一个是我们的自己人。万一我给你救不出人来,或者还能单把东西带出来。”
美艳妇人咬了下嘴唇,明显露出几分迟疑之色,又再沉吟片刻才心一横说道:“是我母亲的遗物。宫里昨夜被杀的那个宫人是我母亲的旧识,她在宫里服侍,本来我找她就是要拿回那个东西的,却不想中途出了岔子,魏云璋居然派了姓平的暗中尾随监视我,他们约莫是觉得与宫里有关就一定会是什么对他们有用的东西,混乱中平舵主拿了东西也被宫里追出来的禁军射伤了。我追他至此,他慌乱中躲进了顾府,当时刚好宫里皇帝的特使过来请永信侯入宫去处理刺客事件,永信侯此人甚是谨慎,离府之前下令叫人严守了自家府邸,平舵主被困在了里面。我在外围隐约听到一点风声是他被抓了,但实在是这顾府守卫森严我进不去,刚好又听说你回了京城……”
眼见着天际已经露出了鱼肚白,她显然是等不得了,又再催促:“总归是对我来说很重要的东西,永信侯回府之后他府上封禁应该也会随之解除,拜托你了,尽量帮我把人救出来。”
沈砚抖了抖袍子,跳下车:“毕竟是旧相识了,你既开了口,我尽量试试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