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清然的笑容还未消失，脸上，就又凸起了一个大红手印。
他呆住了。他没想到杨融会如此生气。
嗬，她又怎会不生气呢。苏清然心中苦笑。
杨融站在原地，冷冷地看着苏清然。
“融儿，我真的没有设计你。”苏清然张口道。
杨融冷冷一笑，“我只听你一句。”
苏清然的表情无比认真，等着杨融开口。
“你此行，是否要回国都，去找鄢语雪。”她轻轻地问。
苏清然没想过这个问题，可如今，他是非去一趟不可了。
“对不起，融儿，茶缬身上有冤，我必须面见陛下，为她正名，帮她洗冤。”他认真地说。
“哈。”杨融笑叹一声，她看着眼前的苏清然，觉得很陌生，很遥远。曾经的他，把她的感受放在第一位，可如今，他有了女儿，有了牵绊，自己，竟显得像是多余的了。
嗬，她此刻竟有些希望苏清然是故意设计的自己，至少这样，还说明他想将她留在身边。
可他竟连这担心失去，故意挽留的想法，都从没有生出过。
难道他真的那么自信，自己会愿意留在他的身边么？
苏清然见杨融如此，解释道，“融儿，你可是还生我的气，我真的没有设计你……”
杨融忽然觉得自己有些可笑。世界的相守不过匆匆几月，她为何要从世界来找他？她与他，真的有那么深刻的感情么？若真的有，为何来到末界一年了，他明明知道自己在风央城，却直到前几日，才带着重器来寻自己？
若他永远没有这能保他自身无虞的武器军队，是不是就会忍心任由她被关在风央城，和那何风一直生活下去？
她此刻的心，已不再如往时那般坚若磐石，一株怀疑的草，已然滋生。
“融儿，你是我生命里遇见的第一个女孩，我从没想过要与别人在一起……”苏清然心痛地说。杨融已不愿再听这些仿佛誓言一般的话。
在这个一切过度离奇神秘的人身上，任何誓言仿佛都成了对她的恶作剧。
“不要太轻易的发誓，清然。”杨融向后退了一步。那一刹那让苏清然觉得杨融不再是那么毫无芥蒂地与她在一起，她与他之间仿佛有了一层隔膜。
“从前无论你发的什么誓，我都相信。可是现在，我不敢相信了。”
苏清然拼命的摇头，他自始至终都没有真正爱过鄢语雪。可如今茶缬在侧，他又如何说得出口！
杨融冷冷地看着苏清然，“还有，我们两个的感情。清然，以前是我太傻，太单纯，丝毫没有想过为什么会爱上你。到现在我才发现，我爱上的，恐怕仅仅是你的美丽，还有你给我营造的那美好到虚幻的浪漫，和那完美到虚幻的你。我爱的，恐怕只是一种美，而你，恰好拥有那些东西。”杨融似是自嘲地摇了摇头。
“我爱你，我太爱你了以至于我根本不计较为你做了多少，可是你真真正正为我做的，又有多少？我比不上末界之王，没有她的权势，地位，能力……魅力，我没有任何能够和她抗衡的地方，你只要高高在上，享受我的爱和崇拜，必要时用你那无尽力量中的一点，给我小小的庇护，你以为这就是爱吗？”苏清然一动不动，他没想到杨融会这样想。
他没办法争辩。的确，他没权利要求她感受并接受他心里所想的一切，而他刚刚和她重逢就带给她如此大的心灵伤害，他有什么资格说为她好过？即便当年是他将她从天血魔钟中救出，即便他如今一番谋篇布局就是让何风不得不交出杨融，让他失去一切可以用来威胁自己威胁她的筹码，即便他每日每夜都在思念她，即便他费尽心力任凭魂魄诅咒发作也要赶在何风的恐吓到期之前，赶到风央城看看她，即便他甘心接受杨融被何风诱骗而做的一切，即便他愿意随时为她付出自己的所有，可是，这些又如何说得出口？
“苏清然，我宁愿遇见一个丑陋的你，让我感受到那种与外表无关的真正的爱。”
苏清然张了张嘴，却一句话也说不出，他想动一动，此刻却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他的心好痛，好痛，杨融的每一个眼神，都像冰刃，在他的心中，切出了深深伤口。
爱到这种懦弱的境界，还能算的上爱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