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是一大堆偶然的集合,在这些偶然的际遇中,有没有必然的成份?
一般来说,我们对生活中的偶然已经有心理准备,大多见怪不惊。但我们还是把超越正常理解程度和心理准备的偶然,称之为奇遇。就象你暗恋的女神突然扑在你的怀里,你的心灵会受到重击,身体的应激反应应当包括毛孔收缩、心跳加速、手足无措等。再次见到庄娃我就有这样的反应。
之所以叫他的小名,一是因为他不想太多人知道他,另一方面我本来就是他的发小,一直叫他庄娃。
我本来习惯把所谓奇遇归结为命运,卑微地接受。但庄娃喊出名字的那一霎,我毛骨悚然、瞬间石化!
我出生在一个大巴山深处的贫穷的小山村,由于贴近自然而敏感、由于出生贫困而自卑。从我们的说话习惯就可以看得出我们多么卑微:与外人说话时,我们从不敢直视对方的眼睛。从我们的土语中就可以看得出我们有多么贫穷:我们把工作叫“活路”。多年来,在我们那里要想有出息主要有两条:考学和当兵。考学受老师影响,当兵由官员说了算。所以我们最尊敬的两种人就是老师和官员。当然我们是80后,90后不管这些,他们最重要的是“挣钱”。
我和庄娃是老庚,也就是同年出生。我们住在一个院子,山区农村可适合居住的地方都是零星小块的平坝,一个院子也就七八户人家。因为同岁,所以我们从小学到初中都是同学。我高中考入了县中,最后考上了重点大学,现在在西安一个二本院校当老师。如果按父母的设计和理想,我算是成功人士,但今天看来,我没挣到大钱,不如我弟三娃子当包工头吃香,我屁民一个。
庄娃天生聪明,本来成绩一直比我好。初中时他爸因为在打工时摔伤了腿,后来他妈跟别人跑了,他情绪变化巨烈,影响了学习,高中没考上县中,在乡中读了三年,后来读了一个三本院校,再后来,听说他又当兵了,然后,就没有然后了,他消失了。他消失了十五年。
在西安当老师的生活平静如水,不再赘述。
但我有一个习惯,我喜欢山。不像我老婆喜欢自驾游走马观花似地看山,我喜欢独自一人爬入深山,听松涛蝉鸣、看野蜂飞舞。不知是弗洛姆还是荣格说过:所有的人生都是成就你的童年。
这天,我在终南山一个不知名的小山顶下来,双肩包里还有一个用野花编成的小花环,准备回家送给我3岁的小女儿。我不喜欢走回头路,但下山也迷不了,只要你找到一条小溪,顺水而下就可以,绝对可以回到山下。
这条小溪流到一个稍微平坦的地方,我看到一个石头砌成的小坝,溪水成潭,潭边有一竹槽,相接而下,明显是人为取用。如此深山难道还有人居住?
攀木而下、依竹而循。拐角有屋,石片参差而垒;屋边有地,瓜菜鲜嫩成畦。
山林寂静,我突然听到自己的心跳。我常来此山,估计此处距离最近的人家也有两个小时的路程,况且这里根本就没有路。我看过一个小说《珊瑚岛上的死光》,等待孤岛上那一声“WHO ARE YOU?”
寂静,我靠近,看着那扇虚掩的柴门;寂静,我确认,重重地咳嗽了一声。
“二娃!”
就在屋后的一个石块上,坐着一个鬼魂:须发蓬乱中向我射来的炯炯眼神!这是故乡的口音,这是我的乳名!
“我是庄娃,我是庄娃啊!”
庄娃,那个庄娃?我大脑一片空白,腿有点软。这时,只见一砣泥块打在我身上,“狗日的,连我都认不出来了嗦,非要逼我铲你一耳屎!”
“庄娃,真的是你,真的是你!”喜欢一名隐士的前半生请大家收藏:(zeyuxuan.cc)一名隐士的前半生泽雨轩更新速度最快。到泽雨轩(www.zeyuxuan.cc)
看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