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93
一瞬间，特奥脑海中转过了无数个念头。
也许安娜没有别的意思，她只是单纯地好奇一问；也许她听进去了他说的“他们只是朋友”，擦靴这个动作也没有什么特别的，顶多需要一方单膝下跪；也许她——对，她不是说喜欢这个动作吗？那么想要看到他们俩做就太合乎常情了；也许她……
也许她早就看出来了，你可能是她爸爸的新恋人。她想你告诉她，你到底是不是。
直觉告诉特奥，这才是正确的猜测。
沉默降临在客厅，电视里的二维形象在发出咯咯笑声，特奥看着小公主的棕色双眸，一时语塞。
一瞬间，他脑海中又转过了无数种答复。
他精通社交语言，深知此时如何回答，能够不令安娜察觉地含糊其辞、转开话题。这是个聪明敏锐的女孩儿，可她到底只有五岁，他只需要一点点社交辞令就能将她骗过——他和蒂博之间有的，只是一段不应为人知的、仅将再维持一个月的affair（私情，有贬义），他不应该让安娜误会。
然而特奥看着安娜的眼睛，迟迟无法张口。他沉默得有点久，安娜眨眨眼睛，却仍在注视他。
女孩有一双明亮澄澈的眼睛，和她爸爸的眼睛有八成相似，就是大一点、圆一点、天真一点、稚嫩一点，漂亮和无辜得一脉相承。
他自私地不想否认，他也不想欺骗这样一双眼睛。
特奥微微抿了下唇，左手摸了下项链，右手虚虚搭在了安娜的肩上，他轻吸口气，说道：
“I will. We will.”
安娜立刻眉开眼笑地扑进他怀里，又亲一亲他的脸，开心得一目了然，“太好啦！特奥哥——”小公主突然卡壳了，小声问：“……但我可以接着喊你‘哥哥’吗？”
特奥忍不住微笑，揉揉安娜的头发，“当然可以了！”
他还需要时间思索该怎么讲故事接下来不愉快的那部分，于是先问道：“安娜，能告诉我，你是怎么看出来的吗？”
“因为爸爸喜欢你呀！”安娜理所应当地讲着：“他跟我说的！还有，你在的时候，他总是很开心。”
这是特奥第一次从他人口中听到蒂博对自己的情感，一刻心绪复杂，不禁暗自埋怨自己却没有看出来，过一会儿，又讨厌上那时答应了只在一起“一个半月”的自己。
“你怎么啦，特奥哥哥？”安娜突然拉一下他，轻轻嘟着嘴问：“为什么你看起来不太开心？你喜欢爸爸吗？”
特奥赶紧回神，为问话蕴含的紧张笑了起来，肯定地朝女孩儿点一下头，“我当然也爱他。”
说完，他却敛住笑，垂下视线，轻声地感慨般道：“只是……”
他没有说下去，而是又微微弯一弯眉眼唇角，立刻把话题转开，“只是，我们俩想做这个庆祝动作可能有点儿难。”
安娜果然好奇问道：“为什么？”
“你知道你爸爸踢哪个位置吗？”
“守门员！”安娜不假思索地说。
“那我呢？”
“嗯……好像是和塞尔吉奥叔叔一个位置的。”
“答对了。”特奥慢慢解释说：“我和他都是后卫。这个位置的任务和门将大致一样，都是要防止对方球队进球，所以我们也就不太容易进球。而进球了才能庆祝嘛，对不对？”
“哦，我知道了……”
见安娜有些失望的样子，特奥赶忙环着小公主，道：“但是我们——咳，我会努力的。”
蒂博还是不必了，要是连门将都冲到对方门前去了，这得是个什么奇景！也不知道他是在骂前锋还是怨教练呢。
安娜咯咯笑了起来，点点头。
手机已经持续震动了一分多钟，特奥抱着安娜坐到自己腿上看动画片，打开WhatsApp查看消息。
从私聊到群聊，哪儿哪儿都在往外冒新消息。他先点开蒂博的回复：“大概五点，很快回来”
过了一会儿，又发来：
“好吧，看来不用讨论了”
“这次不能去旅游没事，我们可以圣诞节一起去[亲吻]”
特奥一愣，一时半会儿没搞明白为什么不用讨论了，犹豫一下，回道：“好”
然后他切到大群，又一次感到了迷惑不解——好多人在@他。他往上滑了一长段，看见琴多连发了n条信息：
“大家好，有5件事务通知大家。”
“1.国家德比时间已确定为12月23日晚8点开始。①”
“2.俱乐部圣诞聚餐时间已确定为12月17日中午12时至下午4时。具体要求届时将会另行通知。”
“3.明日一队开始录制圣诞节相关视频，具体时间及人员安排请见群内文件。”
“4.12月4日的训练仍于9:30开始，切勿迟到。”
“5.本月赛程密集，客场多，希望大家假期愉快，但是也要注意作息和饮食，把控好”
“性|生活。”
一本正经的通知瞬间走向了黄|暴的道路，群里你一句我一句地玩笑起来，然而局面逐渐失控，大家开始胡乱艾特彼此，“友爱地”相互提醒。突然不知是谁发现了特奥一直没发言，顷刻火力便集中到了“有火辣的超模女朋友”的中卫身上。
特奥：“……”
Fine，冤枉得不想说话。
他对这群没个正形的队友一言难尽，不过总算弄懂了蒂博的话，便戳开比利时三人的小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