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104
蒂博瞬间瞪大了双眼，嗓音急切，稍显干涩，“你，你是认真的吗宝贝？”
特奥诚恳而又认真地点一下头。“嗯。”
老实说，他自己都有点被吓到了，对于他们两个而言，这句承诺的分量不会低于那有魔力的三个词。但一切就这样极其自然而合理地发生了。甚至，他感到他就应该这样说。
是的，情感确实影响了决策的理智，可是，请承认吧——
人非树木。人类的情感就是这样奇妙、复杂又不可理喻，根本没法让人捉到头绪，但就是有本事让他们俩这种自我中心者为了彼此而改变。
蒂博搂紧了他，“我爱你。”他的语气同样真诚而正经，柔和地喃喃着，又说了一遍：“我爱你。”
“我也爱你。”特奥微笑，附到他左耳侧，轻轻吻一下他，少许迟疑后，又道：“但有一句话，我必须要说。”
蒂博沉迷地把吻灼热而细碎地延伸下去，“什么？”
“皇马答应了很好的条件。”特奥微微忐忑地坦白说：“所以……我是说，如果没有这一点，我可能不会考虑留下来。”
吻确实停了一瞬，但蒂博却是看着他笑了一下：他当然知道。如果不是这样，这也就不是特奥了。“That’s fair.（这很合理）”
特奥便向他一笑，感到脉脉温情徐徐流淌着，那么美好，然后——
他突然被蒂博抱了起来！
“Wait wait wait wait what the FUUUUUCK --!!! Thibu!!! FUCK YOU!!!!”
特奥被吓得直飙脏话，手脚并用地紧紧攀住蒂博以维持重心。但是原本抱着人站起来的动作就有很高的平衡和力量要求，他再一乱动，蒂博还来不及阻止，脚下就猛地一下站立不稳，带着两人一起摔到了沙发上。
这一下，砸的可是实打实的狠。特奥头晕眼花地躺着，大脑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左手传来轻微的疼痛。
而蒂博的情况甚至比他更糟——他的小腿磕到了桌子，正痛得直吸凉气。
三秒不到的时间，爱情电影秒变喜剧片。
失败得极其滑稽。
两人缓过劲来，都觉得又搞笑又尴尬，面面相觑了一会儿，突然一同大笑不止起来，吓得阿尔博冲过来对着他们鬼吼一阵，又把贝蒂引过来跟着吠叫，整个客厅一下吵闹得出奇。
“看在上帝的份上，你他妈的不要再搞突然袭击了……”
特奥笑着说，控诉地推他一下，想去安抚两只小狗，可是刚坐起来，又被蒂博一下拉回去。
“那只是一个失误。”门将的语气严肃得让特奥又很想笑，但他使劲绷住了，听男友接着说：“那不是我的水平。”
笑意猛地冲到了嘴边，特奥不得不赶紧咬了一下嘴唇内侧的软肉，尽力真诚地说：“当然。我相信你，love。真的。”
蒂博还不至于蠢到相信他，他默然不语地站到特奥面前，俯下身，左手搭上他的腰后，向他伸出右手。
“天哪！我真的没有怀疑你！”特奥大声地叹一口气，却配合了蒂博的动作。
他拍开蒂博的手，双臂勾住他的脖子，在他直起身的时候，默契地收紧腰腹肌肉发力，让腿摆起来牢牢缠住他的腰，好腾出手来捧住他的脸，笑眯眯地亲他一口，“成功。”
蒂博挑一下眉，但笑不语，像是在说“Told you!（告诉过你了吧）”
特奥被他的得意逗得一笑，又啄了他的嘴唇一下，“好啦。我可以下来了吗？”
“Naaaaah,不行。我们没好。”蒂博笑着看他，“看起来有人忘性很大。”
特奥愣了一下，午间时分那句响在他耳侧的话又在此刻被重述：
“Naughty boy, I thought you might have mistaken something. But it’s alright, cos tonight I’ll put you right.”（调皮的小朋友（有性暗示），我觉得你似乎误会了什么，不过没事，我今晚就会纠正你。）
——
过了一会儿，莫妮卡才接起电话。她没有说话，先打了个呵欠，“午夜好，特奥——你是在报复我呢吧？”
“呃，对不起，我没注意时间。”特奥歉意道：“只是打来跟你说一声，19号那场我会首发，比赛是在下午四点，伯纳乌球场。”
“下午四点吗？好的。”莫妮卡听起来稍微清醒了点，“我人去就行，不用带别的东西的吧？”
“是的……我猜？——我帮你问问我经纪人。”
“算了，我问吧。还有什么我需要提前了解的吗？比如对手是谁什么的。”
“我想应该没有记者会问你问题的。”特奥道：“不过还是说一声，我们是主场，而客队是塞维利亚。①”
——
塞维利亚的大巴昨天就到了，今天上午来伯纳乌踩了点，吃过饭，又来热了身。
尽管是客场作战，但这里对于塞维利亚的左后卫雷吉隆来说反倒更像主场。他在05年来到皇马，从青年队一级级升入卡斯蒂亚，在巴尔德贝巴斯，他度过了最快乐的10年，直到15年经历了三年的外租，他才第一次离开马德里，他的家。
今天回到家的西班牙人兴奋不已，在球员通道里绕来绕去，与熟悉和不熟悉的队友挨个问好拥抱，脸颊两侧的痣都要飞起来了。他塞维利亚的队友纵容地看着他，在走过时拍拍他的背。
2018/19赛季是雷吉隆租借回归的第一个赛季，而那年蒂博也正好从切尔西来到皇马，热情又自来熟的西班牙人主动承接了帮助新援融入球队的任务，很快就成功和内敛的弗拉芒人关系亲近起来，还为他创造了一个独特的昵称。
所以雷吉隆要抱的人里绝对不可能少了蒂博。他左手抓着球员通道里隔开两队球员的铁栏杆，头探过去，露出一张眉飞色舞的脸，快乐地喊了两声：
“Jirafa！Jirafa（长颈鹿）！”
蒂博一听这称呼就知道是雷吉隆了，除了他，也没人会这么喊他。他有点无奈地看着西班牙人，对方毫不客气地抬起下巴，冲着右面扬了一下，示意他：
过去过去，那边有空，我要抱抱！
蒂博边叹气边笑，余光扫一眼身前身后，没发现特奥，便配合着把手伸过去。两人右手交握，拉近彼此，吻一吻面颊。
雷吉隆犹嫌不够，手搂着他的脖子，灿烂地笑着，“你怎么样？看见你太高兴啦！”
“我也是。”蒂博笑道。
然而，特奥却正好刚刚从更衣室走了出来。他站在几级台阶之上，居高临下地俯瞰着手拉着手寒暄不停的两人，突然觉得自己首发的快乐荡然无存了。
“……特奥？特奥？”
巴尔韦德从后头跑过来，“啪”地拍了一把他的背，揽着他的脖子，“我喊你呢，你怎么不应我？”
但是比利时人仍然没有说话。
巴尔韦德困惑地顺着他的目光看下去，长长地“哦”了一声。
迟钝的乌拉圭人不仅对身旁人诡异的沉默毫无所觉，还“嘿嘿”一笑，道：“哟，这不是Checo和他的长颈鹿吗？——诶对了特奥，你是不是不知道这两个外号是怎么来的啊？”
特奥一顿，忍耐地、慢慢地摇了下头。
于是，巴尔韦德便慷慨地和他分享起这两个外号背后的故事，没等说完，又回忆起三人上次一起打游戏时，下面二人是如何讨人厌地将他隔离在外般自成世界的。
如果谈兴正浓的乌拉圭人在此时扭头看一眼沉默不语地保持倾听的比利时人的脸色，他估计会被吓一大跳。
特奥沉着一张冷脸，心里的火在烈烈燃烧，目光却越发冰凉。
走过二人身旁的罗德里戈听见巴尔韦德在说什么，脚步便一顿，停在他们下面一级台阶上，回过头定定看了眼特奥。
在被注意到的前一秒，他又飞快地移开目光，对乌拉圭人使劲地使了几个眼色。
巴尔韦德倒是的确闭上了滔滔不绝的嘴，但却是因为他感到莫名其妙，问罗德里戈：“看我干嘛？怎么了嘛？”
巴西人面上的表情立刻透露出极度的无语，像是只差说一句“你是不是傻？”，他情不自禁地对巴尔韦德摇摇头，态度几乎是怜悯的。
然后他却发现特奥也正看向自己，便顿然神情一转，有些磕巴地道：“……咳，首发，真快乐，啊。”
什么鬼。特奥扬一下眉，啼笑皆非地说了句“是啊”，拽着巴尔韦德的胳膊往下走，无视了蒂博伸向他的手，掠过他，站到莫德里奇身后。
蒂博一愣，心中咯噔一声，但他什么也没法解释任何事情，只好默默收回手。
——
莫妮卡到得很早。她的经纪人和她说，反正也没有别的工作，这样会显得比较重视。
啊哈，“别的工作”，这个用词可了不得。
她不耐烦地对他叹一口气，但还是照做了。二人两点左右便到了伯纳乌。但那时特奥其实还没到。皇马连大巴都没登上。
一如在西班牙的任何地方，莫妮卡得到了非常周到的款待，在贵宾餐厅用餐时，时有过路的工作人员对她热情地微笑，但并不打扰他们，这让她感到很舒服。
在球员将要进行热身时，她和经纪人去到包厢。装饰相当豪华与舒适。莫妮卡新奇地但隐蔽地打量了一圈，尽力掩盖自己的陌生。
镜头尚未过来拍她，一直对准着球员通道。陆陆续续的，皇马和塞维利亚的球员都走到了场上热身。莫妮卡站到窗边看，她还是没认出来多少人——但请相信她，她真的尽力记人了。也许是距离的原因还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