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是的,我一点都不好。娜塔……从根特到伦敦、马德里,再回到伦敦和马德里,这么多个城市,这么长的时间,她一直陪着我。但是这个调皮的坏姑娘,每次一出家门就只知道撒欢似的疯跑,在切尔西的时候,为了管住她我得求着艾登和迭戈帮我遛狗。哦还有,你知道吗?她总是咬坏家里的沙发布和拖鞋。明明我给她买了那么多种磨牙棒,她就是视若无睹。”他突然顿住了,然后特奥听见他干咽了一声,“Oh fuck, oh, fuck...我已经开始想念她了……”
沉默袭来。
过了一会儿,特奥站了起来,走到蒂博面前,张开手臂。
“仅限今天,我可以当你的拥抱熊(cuddly bear)。”
蒂博看着他,表情看起来又想笑又想哭,没有动。他的拥抱熊于是笑道:“Venez!(来吧)”他低下头,肩膀耸动了下,站起身紧紧抱住了他。
“Thibu, 你看过《Coco》吗?”
特奥感到蒂博摇了下头,弗拉芒人的发丝蹭过他的颈侧。
“那部电影说,the real death is that no one in the world remembers you. What’s remembered lives.(真正的死亡是世界上再没有一个人记住你。没有忘记,就没有逝去)③所以,死亡不是诀别,遗忘才是。”
蒂博轻轻笑了,“是吗……如果是真的该有多好。”
“谁知道呢?也许,真的是真的呢?我一直相信,妈妈现在肯定在天堂某一处莳花弄草,老爸呢,就——噢糟糕,他不信教……但没关系,也许妈妈把他也偷|渡上去了,他就一边开会,一边把手机藏在桌子下偷偷看球……”
“真的?他会这样做?”蒂博声音含着笑意。
“当然啦!他亲口和我说的。”
他们于是一起笑了起来,笑了好一会儿。
“Babe,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
“什么?”
“现在,你想到你的父母,还会很难过吗?”蒂博忐忑地问完,飞快补充道:“当然,如果你不想回答也完全没关系。”
“不,我没事。”特奥摇摇头,沉思着缓缓说:“悲伤……实话告诉你,仍然有,哪怕已经9年了。But what is grief, if not love persevering(如果不是有恒久的爱,悲伤又怎么会存在呢)④?至于痛苦、愤怒、怨恨,几乎消失了。所以,都会过去的,哪怕有时你不想让它过去。我只是,仍然很想念很想念他们。”
蒂博愣了下,不确定自己听对了,“Babe你说……愤怒,和怨恨?”
“Uh, meh,”特奥有些慌乱地支吾两声,“没什么,我只是不开心的时候就会找个迁怒对象。坏习惯,你知道的。噢说起来这个……Thibu,那天那句话,我真的很抱歉。我当时的情绪有点失控了,我不是真的那么想。所以……忘掉它,好吗?”
蒂博紧了下手臂,“好的,我答应你。”他的手指移上去,轻轻摩挲着特奥的后颈肌肤,“但是,你仍然要结束合约,是吗?”
“是。”特奥毫不犹豫地坚定说着,放开了他,微撤一步拉开距离。
“Baby...”
“嘘,”特奥打断他,竖起一根手指放在他唇上,“也听我说一说我是怎么想的,好吗?”
蒂博怔愣了下,目光复杂地点点头。
“其实,那天你说的那些我可能损失的,金钱或是名声,在做这个决定前,我都已经考虑过了——我也没有你想的那么幼稚、不理智,是吧?我说我他妈的不在乎,相信我,那是因为我真的这么想。你可能想问,为什么?如果不在乎,最开始为什么要同意?”
特奥说到这,深吸了一口气。
“当初,福尔克尔是把这个作为他允许我们谈恋爱的条件之一提出的。但我不是要为自己找借口。因为,既然我现在可以一意孤行要结束合约,那时我也可以置之不理,不是吗?事实是,我那时想的和你们一样,这对我来说有百利而无一害。但是当我真的开始扮演那个角色,我发现我他妈的做不到。
“我也觉得很奇怪。我又不是什么道德圣人,又不厌女,but shit just happened,我感觉我仿佛被割裂成了两半,一小半是真的、一大半是假的。除了在你面前,大部分时间我都得当那个假人……我他妈受够了,你明白吗?没错,我是想让你开心——好吧,事实证明我还失败了。但是……实话是你只是一部分原因,我结束合约,是因为我想要这样做。”
说完,特奥低下头避开蒂博的眼神,扯了下嘴角,“严酷的事实(harsh fact),不是吗?”
蒂博从惊讶中回过神,忙不迭地摇摇头,然后意识到特奥看不见他的动作,便又快速道:“不,没有……”但是接下去该说什么他却还不知道。
“...Anyway,”特奥抬腕看了眼表,“快到时间了,我要去训练了。噢,我会帮你请假的。”
蒂博立刻拉住他,“我送你。”
“不用。去陪陪安娜和尼克吧。”特奥轻轻把手抽出来,看着他,“如果你……总之,打给我,如果你需要我——嘿,这真的还需要我说吗?”
“当然不。”蒂博露出微笑,“How about my cuddly bear(那我的拥抱熊呢)?”
特奥使劲抱了他一下,“Fuck yeah!”
——
特奥推开门进屋时,施特鲁特正戴着眼镜在日落余晖中翻看推特,“由于Covid-19疫情形势,公司决定延长对……”而后他听见斯黛拉叫唤了两声。他抬起头,看见特奥光芒中愈加耀眼的金发。
“你回来了?”他不无意外地问:“我以为训练会更长一些。”
“我也以为。”特奥敷衍地应着,走过来,把空酒瓶里的康乃馨抽出来,换成新买的一捧粉蔷薇。而后他蹲下身揉了两下斯黛拉,把她抱起来,走向了楼梯。
施特鲁特盯着他看了全程。他看起来极其平静。没有眼泪、没有笑容。德国人忽然想起来好几个月前,他和托尼有一次不知道为什么谈及了特奥,皇马中场说:“其实我觉得……不,我问你,福尔克尔,你看得出来特奥的情绪吗?”
“有时。为什么这么问?”他说。
“好吧,我的答案是极其偶尔。你不觉得他一点不像18岁的小孩儿吗?”托尼直言不讳地说着,耸耸肩,“至少我18岁的时候,绝对比他简单多了。”
那时他只笑了下,没有再说什么,心知特奥不那样简单的原因就是他不能而已。
但后来他慢慢发现,并不尽如此,有时特奥又会天真幼稚得正像一个青少年。
很快,特奥又回来了,他的手里拿着一瓶酒,躺到沙发上。
“放心,福尔克尔,我不喝。”特奥发现他的视线落点,笑着摇晃了下酒瓶,“你看,空的。”
施特鲁特不动声色地舒了口气,哼了一声,“难道我还能管得住你?”他看了眼瓶上标签,不由大吃一惊,“罗曼尼康帝?!”
特奥挑了下眉,“没错。你喝过?”
德国人失笑着摇头,“这酒能抵得上我一辆车了。何况,也不是单单有钱就能买到的。”
“哦,那是有点珍贵。”特奥把瓶子对准客厅的吊灯,看那暗色的玻璃,“其实我也只喝过一小口。我以为是饮料,缠着妈妈要,她就给了我一小勺。很酸的,一点都不好喝。但是我爸妈喜欢。他们每年结婚纪念日都会开一瓶。”
施特鲁特知道自己此刻无需说话,静静听着。
特奥停顿了良久良久,放下酒瓶,“后来他们去世了,但酒庄每年还是会送来一瓶。那两个人都不知道这事。我就瞒着他们,把酒倒到墓地,只留下瓶子。……哎,好像有点浪费。”
听着他笑了一声,施特鲁特轻轻地说:“他们一定很高兴。”
特奥摇摇头,直起身看着自己的经纪人,“你知道我明白了什么吗?”
“什么?”
“Life is a piece of shit.” 特奥说完,像完成了一个成功的恶作剧那样笑了起来。当笑渐渐停下时,他说道:“严肃点,活在当下。毕竟,生命这么短暂,我可只活一次啊。”
施特鲁特下意识感慨地叹息着,点了下头。
然后在心绪难平的安静中他忽然反应过来什么,盯着他的客户一会儿,蓦地摇着头笑了出来,“真有你的。你究竟和谁学的这些谈判技巧?”
被他看破了,特奥倒也不尴尬,低头笑了下,“耳濡目染,我猜。”
“好吧,好吧。”施特鲁特叹了口气,变戏法般抽出一沓文件,递给特奥,“我同意可以,但是作为交换,把这些都给我签了吧。”
特奥迟疑地接过来翻了下,Hugo Boss, AB Inbev, Godiva...还有杂志封面和采访,总而言之,全是商业活动。他不由瞠目结舌地失语了一瞬,控诉地大喊道:“你早就准备好了吧!!”
经纪人抬起下颌,推了下眼镜,“快签,别废话。”
特奥倒进沙发,哀嚎:“NOOOO! 这也太多了!福尔克尔,不如我们商量……”
“没门。”
“但我……”
“放心,都在休赛期,碍不着你的。”
“我只是想说我没有笔。”
“没事,我给你。”
特奥伸手抓住被扔过来的笔,又坐起来,直直看向经纪人,“你确定你同意了?”
施特鲁特叹了口气,正色道:“我同意了。”他又叹了口气,“特奥,你啊,你迟早会明白,不能一直这样随心所欲,任性是会有后果的……”
特奥熟练地悄悄抬起右手,单手紧紧捂住耳朵,左手拔下笔盖,正准备签名的时候,他的手机震了起来。
“[KISS]⑤: 嘿,我也很抱歉,babe. 我太自大、太自以为是了。我希望我当时就能问你原因……我支持你的决定……虽然我知道你不需要XD”
“[KISS]: 不,说你需要”
“[KISS]: xx”
“[KISS]: you are not harsh, you are cuddly. xoxo”(你不冷酷,你让我想要拥抱你。亲亲抱抱)
特奥忍不住笑了一声,他迅速收住瞟了一眼经纪人,假装没看见那枚硕大的白眼,回道:“原谅你。需要你。抱你。Xoxo”
然后,他潇洒地把每一份合同都签上了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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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欢迎大家贡献更合适的翻译
②济慈《On Death》节选,翻译:我
③前句出自《Coco》,后句出自《无1之地》(不是我要恶搞……)翻译:字幕组
④出自《旺达幻视》,翻译:我
⑤就是那个iPhone自带的两个小人亲亲的emoji,可以自选两个小人的形象,俺也不知道叫啥。
搞定搞定!!
话说,文里现在是2.7哦,有人懂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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