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王一川还是很得体地笑开来:“没想到这个小镇里还有你这样地人才啊。”
只是他面前的这个男人并没有怎么搭话,而是一直在用自己的汗巾擦着手上沾着的机油。
“我老板说了,大家干民营都不容易,能帮一把,大家的路都会好走些。”
周闫齐接过川和财务递过来的酬劳,转身就往外走,走到门口的时候回头抛下了这句话。
王一川这起步失败,靠着竞争对手的帮助勉强撑过了一关,但是企业信用一开始便受挫,他只能暂时将抢占市场的想法放在一边。
面对资金铺开来势汹汹的王一川,何春明这一仗只能算是险胜,想要真从国营封锁,民营新起的时代下冒头他们现在的市场明显是不够的。
在过两年最先受到冲击的会是机械厂,本土产品卖给本土人,本来是稳定发展的,但是几年不变的款式几年不变的工艺以及几年不变的价格,会被外地企业轻易冲垮。
所以如果要生存下来,他们要成为冲击其他地区本土企业的外地市场,而物美价廉是冲击市场最好的利剑。
赵有德与何春明是坐大巴到的市里。
漫长得四个小时,随着时间的流逝,何春明的脸也越来越白,在这颠簸的道路上,多亏大家背靠着背,手臂与手臂擦着,所有人才能站在车厢里。一起上下左右地晃动,且不至于摔倒。
他是真心想念三十年后,不会超载的班车和平坦笔直的高速公路。
到地方了,车刚一停稳他就不管不顾地往外头挤去。
从拥挤酸臭的车厢中,越过摆在脚边的行李,越过靠在一起的人群,何春明走得十分着急,不知道踩到了谁的脚或者撞到了谁的肩膀,耳边都是嘈杂与不满的声音,但他无暇顾及。
好不容易出来,在呼吸到第一口沾满尘土的新鲜空气时,他是真的再也忍不住了,冲到路边就开始干呕起来。
胖子下车后,站在车边看着这辆繁乱,人头攒动的车站,废了好半天劲,才找到正在九十度弯腰在路边的何春明。
“我说你的小身板怎么这么差啊。”说着他跟上来用手拍打着他的后背。
两人一个脸色惨白,一个衣衫微皱,根本不是一个风尘仆仆能形容。
何春明缓了口气,从书包里掏出自带的水杯,喝了几口水,才缓和下来。
“你刚刚看到车上的小偷了嘛?”赵有德试着转移他的注意力,边推着他的肩膀带着他往车站外面走。
站门口都是站着或蹲在路边的伙计,见有人出来,忙围上来:“老板搭车嘛?老板?”
这种人力车从民国时候就一直存续至今,因为交通安全与城市形象需要,三十年后已经十分少见。
赵有德见何春明没力气说话的样子,就包揽了与外界交流的任务。
他指着第一个围上来的一个黝黑精壮小伙子问道:“去离百货广场最近的招待所多少钱?”
见要往市中心走,再看两人穿着打扮,虽然风尘仆仆但是,应该是有钱的主儿。
他眼睛微微一转,对着赵有德狗腿地笑着:“呦,老板是大人物啊,一口价2块。”
这明显是将他们当冤大头宰,何春明闻言,摆摆手就拉着赵有德走开。
对着马路对面的一个坐在马路牙子上,刚拉完活的壮汉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