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的房间里,门窗紧闭,一个瘦小的妇女躺在床上。
严格来说,此刻张小虎已经分辨不清床上的人的性别。
干柴一样。
她身上应该有溃烂的伤口,所以屋子里才有死老鼠的味道。
小梅打开房门,让张小虎看了一眼,便又关上门。
回到客厅坐下,她给张小虎泡茶,边泡边诉说。
“我妈几年前得了乳腺癌,倾家荡产治疗,做了几次手术,化疗放疗中医药各种手段都用过了。本来医生说,过了五年就会好,可是最后还是骨转移了。”
小梅说话时,语气十分平淡,仿佛在谈论今天天气如何。
张小虎却能从这平淡的口气下,听到她对母亲深深的眷恋与不舍。
来小梅家的路上,张小虎曾旁敲侧击打听过。
这个姑娘今年25岁,家中独女。在读大学的时候,母亲生病,父亲拼命打工赚钱,不慎从脚手架上摔下来摔死。
“倒也赔了一笔钱,但很快就都花光了,我妈的药要花太多钱,我们还去蓉城、京城看过。”
小梅讲,后来她就退学,开始在夜场混,起先是陪酒,后来就什么都做了。
“不要瞧不起我们,主要是赚钱多。有的时候,一个月能赚几十万。你想,我一个普通家庭培养出来的大学生,毕业后做什么工作能一个月赚几十万?”
小梅苦笑。
张小虎不语。
坐在小梅家沙发里,听她说完这一切,张小虎道:“我可以帮阿姨看一看,癌症说实话我没办法治好,但能尽量减缓病情发展,让她过的舒服一些。”
小梅丝毫没有情绪波动,嗤笑道:“现在离开还来得及啊,我也会跟孙钟讲清楚的。”
“不用!”张小虎马上道,“你就跟孙钟说,他让你做的事你全做了。”
就算小梅对他下了套,做了那么多,还差点把他给玷污了,但这一切张小虎都能原谅。
毕竟小梅没有诈骗没有杀人放火十恶不赦,而且她做那些事的出发点,都是为了母亲。
张小虎是做儿子的,知道子女的不容易。
“是么?”小梅很惊讶,“你不恨我?缠着你好几天。”
“嘿,只要不让我女朋友知道就行。”
“扑哧!”小梅笑,“你还有女朋友?这年头男孩不是都不追求女孩了吗?”
张小虎认真脸:“是啊,都是她追我。”
“吹牛!”
“真的……”
小梅翘起二郎腿,雪白的大腿交叠着,散发着诱人的光泽,将这陋室渲染上几分光彩。
“说真的,我妈这样,我都没什么信心了。赚钱也只是续命,毕竟就她一个亲人,回到家好歹还有妈可以喊。你不用的,这也不是你的责任和义务。”
“嘿!”
张小虎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起身走入房间。
小梅盯着他的背影,忐忑不安。
“小梅,麻烦你去烧点开水,家里有没有酒精、纱布、棉签?”
“都有的!”
小梅迅速去找来需要的东西,递给张小虎之后,又去烧水。
烧开水,自然是张小虎常用的借口。
关上房门,他拉着凳子坐在病床前。
那张凳子油光发亮,包浆似的,显然经常有人用它,猜测是小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