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的事……”苏氏脸上表情也变了变,“太傅大人应该知道,当年的事情,别说您当时已经告老还乡了,便是您还在朝中,也未必能够帮得上我们,且弄不好您还可能会引火烧身,所以……太傅大人完全无需自责。”
“唉!”
史楼沉沉叹了一口气,在苏梨引他去到摆了茶水点心的桌边坐下后,抬头看着苏梨说道:“那日乍一见到苏梨的时候,我便想起了阮将军来,没想到苏梨她竟真的是阮将军的后人……”
说及后人二字,史楼便又想到了苏澈苏沐兄弟二人,忙又转头看向与君玉站在一处的苏澈苏沐说道:“我当年与阮将军一见如故,私下里多有往来,算是忘年挚交了,故而阮将军蒙冤身亡后,我是久久都无法释怀,幸好老天有眼,让夫人你们逃出了京城,为阮将军诞下了血脉。”
“说起当初助我们逃离京城的人,他不仅给了我们一条还算是安全的逃离路线,还给我们安排了足够我们安稳度日的银钱,早些年我时常会去琢磨他的身份,如今想来……却隐隐觉得可能是皇上做的安排……”苏氏顿了顿,压下心头翻涌的怒意,故作平静的冲史楼问:“太傅大人觉得那是皇上所为吗?”
“……”
史楼没有回答她的话,在平静的与她对视了片刻后,浅声说道:“当年皇上的处境有多艰难,你我是无法想象的,他能至今都没有让朝堂完完全全受连太后跟连贵妃掌控,就已经是相当不容易了,所以阮夫人……当年阮府的遭遇其实怨不得皇上不作为,他已经在尽最大的办法弥补了。”
苏氏眼眶一红,“我知道的,虽然知道……可是一想到皇上若是能够压制住连太后连贵妃,甚至是整个连家的人,那我们阮府也就不会……”
话末,苏氏哽咽的说了声。
史楼又沉沉叹了一口气,“唉!其实早在我当年告老还乡之前,还是先皇坐在那把龙椅上面的时候,朝堂就已经分崩离析,尽归连家掌控了,当今皇上继位时是仰仗了萧侯府的出力,而那时连家的人没有直接铲除皇上,也是萧侯府在压着连家的人,那使连家意识到了要想掌控整个炎凰国,就必须彻底铲除萧侯府,以及朝中与萧侯府亲近的官员,所以才有了你们阮府、萧侯府的冤案……”
话说到这里,史楼突然收声冲苏氏问:“夫人聪慧过人,阮将军更是才智超群,可他如萧老侯爷一般,并没有在被连家的人视作眼中钉肉中刺的时候明哲保身护族人跟自身周全,夫人知道那是为什么吗?”
“难道……”
苏氏不笨,听史楼特意那般问她,立刻就隐隐猜到了一些。
史楼见她想到了,便点点头与她说:“正如夫人所想,不论是萧老侯爷,还是你夫君阮将军,他们都是在知晓自己会遭遇什么的情况下,心甘情愿做那出头鸟的,只为了让刚继位的新君有足够的时间在宫中建立自己的势力,埋下未来彻底铲除连家的种子。”
“这样啊……”
苏氏眼眶更红了,心下却释然了。
难怪出事前的那段日子,夫君总是对着她欲言又止的。
她还当夫君是因为占了兰儿的清白身,对她跟兰儿心下有愧,没想到竟是因为早已做好了赴死的决心。
不过当年的事,既是夫君甘愿为之,那她就没有资格去怨恨皇上的不作为。
想来皇上身为一国之君,无法护忠心的臣子周全,心里不会比他们更好受。
且皇上这些年来,在那大抵都是敌人的宫里头,定然一直都身处在水生火热之中……
想到这儿,苏氏朝君玉看了一眼过去。
她一个外人,想到皇上的心境都分外难受,君玉与皇上乃是骨头至亲,想来会比她的触动来得大。
可她并没有在君玉面上看到与往常不同的情愫。
他仍旧是那副淡然自若,好似对任何事都不上心的表情。
唯苏梨看出了他表情中一些细微的变化,也顾不得苏澈跟苏沐与他站在一处了,走过去直接给了他一个很用力的拥抱,“别着急,我们一步一步慢慢强大起来,早迟能够解决掉所有糟心事的。”
“嗯。”君玉轻声应罢,顺势拥住了她,方才那一刻心里生出的急躁与一样情绪,很快就沉淀了下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