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大娘顿时灰蒙蒙的老眼泛出精光来,“这小伙儿会做生意,这样的碟子我拿四个,再配上两只盏儿。”
说罢,不打顿儿的从怀里掏出一个布包裹儿,一层层的打开,取了十来个被摩挲的光明瓦亮的铜子儿,仔细的数了六个交付于董七手里,“呵呵呵。。。大侄儿,你不知道,大娘家的姑娘开春出阁,这样的物件儿给她备嫁妆也是值得了。”
原来这是为了给姑娘陪嫁的家什儿,若是捡到这几件细瓷,确实不错。围观的百姓顿时起附和起来,直言可以传家了。
董七一听,直接拎起一对双耳梅瓶,递到那妇人的手里“哎哟,感情大娘家里有喜事儿,也让大侄子我沾点喜气,这对小瓶子也不值钱,权当给姑娘家的一点心意吧!”
附近做买卖的,连着围观的百姓都愣了,还有这样攀附关系的?可真是少见。还是黄掌柜的反应快,直接取了一只篮子,殷勤的给那妇人装起碟子和盏儿,递给了愣着的妇人手里,亲自送了出去。
直到走出了十多米远那妇人看看怀里抱着的一双瓶子和挎着的篮子里的碟子碗盏儿,回头看,那铺子已经被围观的百姓堵的严严实实,才恍然大悟,“今日里来的倒巧了。”赶紧把怀里的瓶子放在篮子里,又摘了头上裹着的布巾盖住篮口,拎起就往家赶去。
她可是听见了几个掌柜的议论着盘盏老值钱了,今日里真是捡了漏儿,给闺女做压箱底的也是够的了。
凤瑜渚和窦天祥闪一旁看着热闹儿,对董七那做派,凤瑜渚也是服了,“我最佩服的还是董七这样的,明明家世不错的贵公子,居然可以这样放下身段,也算是名门世家的一个异类了!”
“是!王爷难道不是更甚董七爷吗?”窦天祥也是笑了。若是说贵族中的异类,凤瑜渚当是东梁第一位,明明不缺吃喝的,偏爱亲自经商走货的,哪个可以异类过的他?
“哦。。。呵呵,倒也是啊!咱们算是一类人呢。”
有了董七这样放下身段亲自示范如何‘售卖’,黄掌柜的顿时开了窍起来,不到半日功夫一铺子的碗碟儿就销售殆尽。董七和东津府铺子也都有样学样的连买带送的,不到一日功夫,居然处理完了带来的货物。
不少闻声而至的百姓,听闻没有货物了,不由面色失望之极,有个老汉,衣衫褴褛,破旧的布面儿烂的丝丝缕缕,补不起来,到处漏着陈旧的木棉,他袖着粗糙的大手,佝偻着身子围着铺子问,“怎么就没有了呢?咱们听讲这里有便宜货,可以花了两个大子儿做驴车赶来的呢!”
两个大子儿是不多,但这块贫瘠的土地之上,常年见不着正经的钱的人比比皆是,舍得花两个铜板坐车赶来,当真是出了血的。
黄掌柜正在整理东西,做最后的清理,看看手里的包布,还是那种粗布,极为结实耐用的,“老丈,这麻块儿我不想带了,不若麻烦你给咱们处理了行不?若是你还有时间的话,明日里说不定还会有些布头会送过来售卖,听说价格也便宜。”
那老汉失望的眼神,立即有了光彩,伸手接过那沾了泥水的粗布,连声道,“哎哟,掌柜的客气了,这事儿交给老汉吧!明日是吧?老汉知道了。”
这粗布虽然脏了些,但看出是正经的厚实棉布做成的,也有一丈多长的样子,足够可以做一身外衣用,既挡寒有耐磨,最适合做活的时候穿了。这掌柜的借口让自己帮忙,实为救济他,老汉哪里不能明白?这两个铜子没有白花。
“让老钱调集旧布料过来,有布头子也尽数的送来,争取明日一早就到。”站在不远处的董七看到这一幕,心下翻腾了半晌,他皱眉对身后长随道。“是!”
这里穷,他是知道的,但亲眼看着那些衣不蔽体的男女老少,走了远路过来赶集,一脸兴奋的表情,好似孩子般纯真的笑着,哪怕怀里没有揣什么钱,看着花花绿绿的闹市,也是一副满足的样子,心下还是翻腾的厉害。
他忽而理解了凤倾城亲自带人在这里调集人力物力修河栽树的意义了。即便是贫瘠,也是东梁的土地,养育东梁的百姓。
渔阳城离着裕西最近,快马加鞭的赶过去调集自己铺子里一些压仓陈货,如受潮的布匹,陈旧的花色,都是不受市场待见的,往年处理这些东西,也很让他头痛,但今日里,董七忽而找到了更好的处理方式,“日后,咱们有些旧的,花的,不好销售的东西就送到这里的集市来。”
其实不仅的布匹,还有各色定制的碗碟杯盏,有出产残次品的,不影响使用的,也是可以送到这处销售。还可以顺便带回些这里的土特产,比如凤倾城说的那什么枸杞子的,听说可一入药,还可以入菜或是入汤,比较滋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