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火通明的房间里,萦绕着令人舒适的檀香味道。
黄焕之有些睁不开眼。
他是不太喜欢过于明亮的灯光的,毕竟他常年都游走在阴暗的角落里。
被扭到这里已经两个小时了。他到此刻还没有明白,究竟是什么人,能够悄无声息破了他的三层布防,放倒他的保镖,还能准确无误地找到自己。
脚步声传来,一双女氏爱马仕运动鞋出现在他的视线里。
这个牌子他太熟悉了,因为他曾经练手,就拿这个牌子做过。
所有的国际大牌,就没有他黄门做不出来的。
他再次抬起头,明亮的灯光下,他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
“黄焕之,我们见过。”章雪纯坐在黄焕之对面的沙发上,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不用跪在那儿了,给他搬个椅子来。”
待到黄焕之坐下时,面对章雪纯犀利的目光,忽然就有些拘谨。
“黄焕之,我记得你在江氏勤工俭学的时候,很内向,很老实。我一直不知道,你是黄门的族子。
不过,你是以什么为参照,能做出一个那么像我的人?”
黄焕之两手交叉,手指乱绕,显得局促而慌乱:
“实习生测评时,我护理和手工修护第一名,你给我颁奖的照片,我还留着。”
章雪纯哑然失笑,摇摇头:“原来如此。”
“订婚现场,章弘昱突然异常,是你搞的鬼吧?”
黄焕之笑了笑:
“没什么必要去说了,你们已经发现了,我自然也没办法再继续下去。”黄焕之摇了摇头:
“这事儿也不能全怪我,章弘昱自己心里没有魔障,我自然也无从下手。”
他面对章雪纯,忽然就想起了那个和蔼的中年人。笑容和煦,如沐春风。
章雪纯叹了一口气:
“你喜欢彩丽这件事,当年大家都知道,但是没想到你会这么极端。不过,爱情的事有情可原,你为什么要对江氏不利呢?江总当年对你,并没有亏欠。”
黄焕之“哼”了一声:“没有亏欠?那为什么要区别对待?我当年那么辛苦,他资助全国各地的学生,他都不肯给我一分钱,他不就是瞧不起我,他看扁了我!”说到最后,黄焕之已经声音颤抖,声嘶力竭!
这件事成为他十年来挥之不去的阴影,他把不甘化作仇恨,立志要搞垮江家卫一生的心血。
章雪纯看着黄焕之激动的情绪,淡淡地说:
“那你的学业是怎么完成的?”
黄焕之抑制住自己的情绪,声音干瘪地说:
“后来,学校看我可怜,就减免了我的学费。我的老师还给我钱,让我给尿毒症的妈妈治病。如果不是我幸运,我妈不可能多活了那么多年!”
章雪纯静静听他说完,问道:
“你的学校,在金陵不属于资金充沛的高校,为什么会给你这一批贫困学生全部免掉学费?你的老师属于工薪阶层,他怎么会有30万拿给你让你去给母亲治病还不求你还钱?”
黄焕之猛然抬起头:“你怎么知道是30万?”
章雪纯笑了笑:
“江总知道你的身世,不想让你觉得生活太容易,他想让你明白,只有自己奋斗来的才会正当。所以,他想帮你,又不想让你看出痕迹,只有采用了一个折中的法子,以学校和老师的名义去帮助你。没想到,你如此介怀。”
黄焕之愣愣听着,心跳停止,思维凝固。
他颤抖着说:
“老师说的,他在那个有钱的亲戚那里,借到钱给我妈治病……他那个有钱的亲戚……就是老爹?”
章雪纯点点头。
黄焕之不可思议地站起身,摇着头,颤抖地走了两步。骤然想通了很多事,意志瞬间崩塌。
一直以来我都是错的?
我没有被歧视,没有被抛弃?
我竟是完全会错了意,带着不甘和仇恨生活了这么多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