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鱼多刺,除却锯齿状的主干骨头刺,肥厚滑润的肉里也含有鱼线般的晶莹细丝。凌天奇不敢大口吞咽,慢慢咀嚼着,柔软的舌头熟练地挑出根根透明的鱼刺吐出来,地上积了一小撮亮晶晶的鱼刺。
不同于凌天奇,冯建新吃鱼吃得恶狠狠地,大嚼大咽,仿佛跟鱼有深仇大恨,也不担心鱼刺卡喉。心里思索,凌世林那贱人捡来的皇冠怎么没看到?藏起来了还是地下河时掉水里了?他身上也藏不下这么大只的物件,又两手空空,八成是掉水里沉底了。天呐,如此宝贵的东西,竟让他糟蹋得形影无踪,可气啊,可气!改天定要找个机会修理他,和那个贱无不二的凌天奇,吊到屋梁毒打,用热油剥他的皮。
“你这个吃法,不怕鱼刺吗?”余娆音小口吃鱼,关心地问。
冯建新吞下嚼碎的鱼肉,耸动的嘴唇油汪汪,像涂了亮晶晶的润唇膏,说:“只要功夫深,用力嚼断,嚼烂,没有咽不下的鱼刺。”说着又撕下一块白润的鱼肉声势夸张地咬嚼,故作姿态地咽下。
凌天奇也试了下这个方法,吃几口肉,口测还挺实用。以往吃鱼,都是小口小口的,战战兢兢,防备着鱼刺叉在喉咙口不肯下去,对于直欲大快朵颐,要想和吃鸡腿一样豪爽的凌天奇,那是吃得又慢又毛躁,像与人稀里糊涂吵了一架,莫名受了一场本不该有的气。现在就好多了,虽然冯建新不让人屈尊敬贤,连起码的尊重都不想给予,但凌天奇还是感激他说出的吃鱼新方法,心生小感动。
冯建新最先吃完鱼肉。他丢掉插鱼的棍子和鱼骨,打个个气息绵长的饱嗝,用小拇指充当牙签剔牙,啧啧地说:“口好渴。看你们干的好事,要不是你们弄丢背包,我也不至于口干舌燥连口水都喝不到!记得某人在墓室时说得天堂般美好,说清楚出路,知晓逃生之道,还不是摔成落水狗…”言语间参杂着几分责怪、讽刺的意思。余娆音赶紧去拉冯建新的衣角,连连劝说“别说了,别说了”。
凌天奇知道这话是有意说给自己听的,一边听,一边不住地点头,不知他是真赞同还是假模样。待冯建新说完,才摇头晃脑地回击,“当初就不该施救拯人,应当不管而不顾,不理而不睬,漠不关心的态度忽视,紧紧拽住装食物的包,至少我们不必为吃喝揪心。大概背包和食物也会被这种救死扶伤的精神所感动,不会像某些喂不饱的白眼狼,翻脸不认人,尽做些过河拆桥,鸟尽弓藏的事,说一些忘恩负义,恩将仇报的话,还自我感觉良好。可笑可笑,实在可笑。”
“说得好!”凌世林拍手,鼓掌叫好。
冯建新嘿嘿地冷笑,没有接话,但埋藏在沉沉笑容下的阴鸷立马流露于神,表露于态,不过又旋踵即逝。今天你俩男女搭配,干活不累,我隐忍片刻不发又如何。等你们回去我纠结起兄弟,就让你知道和我作对的下场。脸上哪有半分感激之情。
“你们之间矛盾不少啊。”马苏华听着凌天奇与冯建新拌嘴,言语上的轻微磕碰,察觉两人之间肯定有事。
“没事,哪有什么矛不矛、盾不盾,偶尔冲突一次,是无尽寂寞下的感情宣泄,有利身心健康,显得积极向上,满满的正能量。”凌天奇侃侃而谈。
“是滴是滴,对头对头,然也然也。”凌世林叠声附和。“朗朗乾坤,明媚日头,千幸万苦,爬山涉水,坎坷道路,峥嵘岁月,愁。在一颗疲惫的内心里孤独寂寥横行无忌,谁也不能阻挡这颗躁动的心爆发烟火般的灿烂。我心中燃烧的烟火,掩盖不了我的伤痛,我要对你说,许下的承诺,就算牺牲也无处躲,只有结果,好歌啊好歌!”
“叽里呱啦说了一大堆不知所云的话,拜托说现代的普通的中文,让大家听个明白,无障碍交流,然?”马苏华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