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带着商队十几人挑着盐巴去胡家石寨,熟门熟路,隔几个月都会去一次,没想到这次却走了霉运,还没进胡家石寨,就被寨门口横七竖八的尸体吓懵了,赶紧调头往回跑,正在那时,只见一团黑影追着十几个胡家子弟从寨子里蹿了出来,我们哪敢旁观他们厮打,只是一心想着赶紧逃命。可能跑了十几丈远吧,也不知那黑影使的是什么武器,一阵好大的阴风奔涌而至,把我们和胡家子弟一起给震飞了,”尕倮日则拭了拭脸上的血污,悲痛地道,“好在我的斗篷挂着一截乱了的树桩上,被斗篷拉住庆幸没被震下悬崖,商队其他人却是全部掉了下去。”
“胡家子弟也掉下去了?”文木追问。
“他们没有……哦,我知道了,”经这么一回忆,尕倮日则想了起来,“他们爬起来后,同时向那团黑影甩出暗器,不过全被反弹回来了,我腿上的伤可能就是被弹回来的暗器所伤。”
“后来到底是哪方赢了?”晏昊把尕倮日则扶着坐了起来。
“这个真不知道,小的哪有胆量瞧下去,解了斗蓬慌不择路的连滚带爬跑了,也不知跑了多久,头晕眼花,最后就人事不省不知倒在哪了。”尕倮日则摇了摇头道。
“再歇会儿,烦请你带我们前去勘探一下。”姜尔雍对尕倮日则道。
“啊……这个……那妖怪怕是还在呢。”尕倮日则有些后怕,迟疑不决。
“放心,有我们在,妖怪纵是没走也伤不了你。”文木不容推托地道。
“好吧。”尕倮日则只得答应了。自己的命是人家救的,给他们带带路也是应该的。
“你经常来这里么?”姜尔雍问。
“我做生意已有二十多年了,主要是贩盐过来,跟这山里各个部落和寨子都熟,胡家石寨一年要去好几次,因为寨子里还有别的生活用具要我顺带弄进去。”
“胡重吉这人你听说过么?”文木突然问道。
“胡重吉?知道,是胡家石寨的上任寨主,不过已经死了七八年。”尕倮日则点点头道。
“死了?”姜尔雍和文木都是一愕,要死也得等我们过来呀,怎么倒是早死了七八年。
“嗯,死了,听说是在炼什么毒药,自己试毒给毒死的,丧葬用的物品还是我帮着买办的。”尕倮日则很是诧异,又不是神仙,还能长生不老不成,胡重吉那时就有六十多岁了,就是不被毒死也有可能病死啊,至于反应这么大么。
“使毒的被毒给弄死了,真是打了一辈子鹰,结果被鹰啄了眼。”文木乐道。
“我也是听他们寨子里子弟们说的,究竟是不是真的我倒不清楚。”尕倮日则小心翼翼地搬起脚,挪了挪。
“再打听个人,胡宾听闻过么?”文木又问。
“胡宾是胡家石寨的现任寨主呀。”
“也死啦?”子雅回插嘴道。
“这倒不清楚,”尕倮日则想了想,摇摇头道,“今天我一大早就去了胡家寨,上次说好了今天送盐巴过去,谁料到会发生这么大的命案,地上的尸体我也不敢细看,不知道有没有胡寨主,但后面跟那黑影搏斗的人中倒是没见着有胡寨主,我猜应该是被保护在寨子里面了吧。”
“走,得赶紧过去看看,”姜尔雍立马起身,对两个徒弟道,“你们两个赶紧搀着尕倮行首。”
“还是我来背着吧。”晏昊还没待尕倮日则反应过来就把他给背起来了。
文木施展了借道术,没了沟沟坎坎和荆棘挡道,五人很快就到了胡家石寨。
尕果日则哪见过借道术,见崎岖坎坷逼仄的山道一下子成了跑马的坦途,眼睛都看直了,简直把文木他们当神仙看了,心里的恐惧感顿时消失殆尽。
胡家石寨座落在笔架峰下的一个山坳处,背靠一悬崖峭壁,寨前是通往外界的唯一山道,是条一丈余宽百丈多远的石板道,道路两旁矗着两排六丈之高的榧树,浓荫蔽日,看上去虽是气派,却将周边环境映衬得阴冷沉闷,寒气逼人。
榧树尽头是一座石牌坊,牌坊上书有“姚姓胡氏”四个篆体大字,牌坊入口两旁的石麒麟在榧树的浓荫下,长年累月不见阳光,积了一层厚厚的青苔。拾级而上,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大水潭,从水潭上方的石拱桥走过去,是个十余丈见方的青石板铺就的练武场,二十几座石屋,一层一层而上,分布在练武场两旁的斜坡。
“唉,咱们来晚了。”看着练武场上横七竖八的尸体,姜尔雍叹道。
“尕倮行首,帮着找找看有没有胡宾。”文木冷眼看了看脚下一具具尸体,对尕倮日则道。
“不会跟薛氏一样吧,难道胡氏一脉也是一个不留。”晏昊看得心惊肉跳。
“你们两个去每个屋子看看,把尸体都集中到练武场来。”姜尔雍指使两个徒弟道。
“屋子里应该没有什么尸体了。”尕倮日则看着场上满目的尸体道。
“哦?”文木抬眼瞧了瞧尕倮日则。
“胡家石寨在蒙乐山各部落中算是最小的了,你们也看见了,屋子总共也就二十来座。整个寨子,加上打杂的呷西,还没超过百人,这院场中的尸体怕是有七八十具,加上刚才进来的石板路上发现的十几具,屋子里应该是没有了。”尕倮日则解释道。
呷西是乌蛮人最低等级的族群,可由主子任意的买卖和虐杀。尕倮日则说胡家的奴仆都是从附近部落买来的呷西,服饰与胡家子弟有很大的区别,地上躺着的除了呷西,胡氏子弟不超过五十人。
“去看看吧,”姜尔雍召回药匣,取出两颗盍脉丹递给晏昊子雅回,“服下药丸,眼睛放亮点,小心屋内有机关。”
“好。”晏昊子雅回咽下药丸,一人一边分头行动。
尕倮日则一瘸一拐的挨个察看了一番,并没有发现胡宾的尸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