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妮正在体验女人一生中躲不掉的厄运,产后抑郁,虽然已经是第二次,比头胎的产妇有些经验,但这种病可不是经验之谈就能当机立断抹平不见的。
生理上的改变加上婆婆强加上的养娃经验论,使得她的产后抑郁等级达到了最高值,想死。
她轻蔑的看着远处大言不惭的婆婆,眺望远方的天空和楼下的人群,独不敢低头瞅怀中的婴儿,她怕手中的软肋用无辜的双眼回应她,那她是万万狠不了心带走他。
若这世间还有留恋,就是怀里的这坨肉疙瘩,十个月的脐带之交,结出了不可言喻的母爱之花。
陈贞怡心里明镜似的,婆媳矛盾是这世界上最难解的矛盾,什么解铃还须系铃人,都是屁话,在这场世纪大战中谁也不想当那个解铃人。
儿子一开始非常有自信的认为,我老婆和我妈绝对不会有矛盾,我老婆多善解人意,我妈多通情达理,一起住了几年几个月之后,才发现自己太幼稚,大错特错,这道方程式根本就是无解。
还是盖着盒子摇吧,打打酱油,能清净一天是一天,只要没摇出人命,就是家庭和睦,人前显贵。
柏妮是县城下面村里的姑娘,爹娘重男轻女只疼哥哥,上天垂怜给了她副好皮囊,个头也高,脸也标致,亲戚介绍下,年纪轻轻就披上嫁衣许给了城里的何磊。
何磊比她大九岁,事业正盛,早上送了女儿去幼儿园,刚到公司椅子还没被屁股捂热,就接到电话说媳妇要跳楼,头皮触电般发麻的站起来就往回赶,连假都没来及请,重要的客户会议都没法参加,捅下了大篓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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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妮妮,别激动!快下来......有什么话好好说......想想咱们可爱的女儿。”满头大汗的何磊气喘吁吁,踏上顶楼的时候双腿都发软,心脏噔噔的要窜出来似的,广告公司哪有多余的时间运动,每个人都在努力的迎合甲方爸爸随时随地的修改意见和建议。
他早上起床的时候右眼皮就一直跳个不停,不是什么好灶头,自从柏妮生完了二胎他就不再睡自己的卧室了,说是怕晚上打呼噜影响小娃娃睡觉,其实是怕孩子半夜要吃奶哭闹了影响他休息。
三十多岁娶个媳妇回家不容易,花了不少礼金。生个八斤的儿子也不容易,这要是跳了下去,他上半辈子可都打水漂了,赔了夫人又折兵,打回了光蛋的原形,不划算的买卖。
柏妮见何磊出现,委屈和激动情绪翻江倒海的涌出来,没什么表情的脸上速速滑下晶莹的泪痕,瞳孔随即闪烁模糊又清晰明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