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架客机,呼啸着横掠长空。
不长时间,就消失在了远处的白云中。
午后的秋风,从关外吹来,带有了一丝丝的凉意。
随着风吹过,浅红一片的红叶上下起伏,特像红色的海面。
穿着黑色情侣运动装的李骁,和陆梓琪走出一个烽火台后,站在了垛口处,看着关外的红海。
久久的不语。
陆梓琪的眼角余光,能看到李骁扶着垛口的右手五指,不住的张开,又合上。
这证明他依旧深陷在,犹豫不定的矛盾中。
昨晚没睡好觉的李骁,在飞机起飞后不久,就放平了座椅,闭上了眼睛。
陆梓琪却知道,这一路上他都没睡着。
他被矛盾,深深的纠缠着。
南极灾难过后,让李骁明白了很多,再也不管某个说法;下定决心,说什么也得见到母亲。
可真等他下定决心后,他却又怕杨逍,依旧顾忌什么,不肯见他。
如果杨逍不见他,李骁该怎么办?
难道,直接杀到八百去?
秦玉洁可是告诉他,杨逍从南极返回华国后,就退隐了八百。
正是这种极度的矛盾中,中午十二点整,客机准时降落在了四九城。
他们坐上出租车后,李骁直接告诉的哥,来长城。
他没去李家村,也没去丁家,而是来长城,就是想在这儿,再好好的想一想,该怎么办。
陆梓琪伸手,盖住了李骁的右手,低声:“骁哥儿,其实这没什么为难的。只要你决定了,必须去找婆婆。现在,我就陪你去八百。不见到她,我们就在那边长跪不起。”
“我知道。”
李骁强笑了下,如实回答:“可我搞不懂,从飞机起飞后,我就有了从没有过的紧张。就像有什么事,要发生那样。”
“我能理解你的心情。”
陆梓琪拿出口罩,说:“我去那边买瓶水。你一个人,在这边静静。”
李骁点了点头,拿出了香烟。
“不就是见我妈吗?”
“这有什么好心神不定的?”
“我这次差点永沉冰海,这么大的灾难都闯过来了,还有什么可怕的?”
“对!我这次说什么,也得见到她!”
“梓琪说的不错。如果她还顾忌什么,不肯见我,我就在八百门前长跪不起。”
“我要见我妈!”
接连抽了三颗烟的李骁,神经质般喃喃自语到这儿时,忽然抬手,放在嘴边。
他对着关外无边无垠,随风起伏的红叶海浪;鼓足所有的力气,大吼:“妈!妈!我要见你!妈!我想你!!”
忽然间!
李骁情绪失控。
泪水,就这样猛地迸溅了出来。
喊妈的声音,无比的嘶哑,带着哭腔。
受伤的野兽的那样!!
呼——
风忽然大了。
一望无际的红色波浪,剧烈的起伏了起来。
几个游客,经过他身边时,被他的吼声吓了一跳。
“神经。”
有个游客低低骂了句。
可被她牵着手爬长城的小女孩,却挣开她的手,跑到了李骁身边,小手递过来了一张纸巾。
泪眼朦胧的李骁,并没有看到。
小女孩想说什么,却把纸巾悄悄放在了垛口上。
她跑回母亲身边时,就看到一个身穿白色长袍,踩着白色锦缎靴子,秀发被白绫束起的女人,从烽火台里缓步走了过来。
小女孩从没见过,这么漂亮的女人。
尽管这个女人的年龄,看上去远比她的母亲还要大。
可她身上散出的某种气质——
小女孩不懂什么叫气质。
但小女孩的母亲,却在看到白袍女子后,立即心生强烈的自惭形秽感。
她不喜欢这种感觉。
弯腰伸手,抱起了女儿,快步就走。
小女孩却指着白袍女子,脆生生的说:“妈妈,那位阿姨也哭了。”
小女孩的声音,传到了李骁的耳朵里。
他下意识的回头——
砰!!!
李骁的心脏,狂跳。
他眼前一黑,脚下一个踉跄,靠在了城墙上。
没有谁,告诉李骁,这个悄无声息走到他背后的白袍女子,就是他的生母杨逍。
可就在他看到杨逍的那个瞬间!
他就听到,自己的灵魂,被刀砍般的嘶吼:“妈!她就是我妈。”
于是,眼前发黑的李骁,缓缓抬起双手,低低的叫道:“妈,妈。你就是我妈。对不对?”
他最后这个字的话音未落,嗓子忽然发痒,下意识的张嘴。
哇——
一口鲜血,径直喷了出来。
那口呈扇面形的鲜血,在阳光下竟然反射出,无比艳丽的色彩。
李骁在看到杨逍后,竟然无法控住激动的情绪;导致生理机能在瞬间紊乱,张嘴吐血。
一口鲜血喷出来后,李骁全身心的放松。
再也没有丝毫的力气,直挺挺的往前扑去。
扑在了白袍女人怀中。
杨逍抬手,抱住了儿子。
她想睁大眼,仔仔细细看清刚出生,就阔别27年的儿子。
可泪水——
李骁喷在她脸上的鲜血,让她再也看不清,任何的东西。
她只知道用力抱住儿子!
正如,27年前儿子被抱走时的那个晚上。
一万个舍不得。
却有着质的区别。
27年前,她抱着儿子,舍不得他被抱走。
27年后,她再次抱住儿子后!!
就再也没有任何人,任何的势力,让他们母子再分别!!!
杨逍用力咬住嘴唇,弯腰把昏过去的李骁,横抱在了怀中。
她抱着体重70多公斤的李骁,就像李无疆抱着李千帆、叶无双抱着叶良宵、秦玉洁抱着李三少。
杨逍走向长城检票口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