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千听到这话,笑了一声道:“想不到你还是个情种啊,杀人凶手有这么多要求,我还是第一回听见,我告诉你没门。”
“让他见一见吧。”秦白思考了一会儿,突然开口道:
“虽然郑巡有罪,但是人家姑娘可无罪。”
张千听完这话几乎是用一种看圣母的眼神看着秦白的,道:
“你哪来的这么多悲天悯人的,这穷凶极恶之徒还能给这种待遇,那给老百姓该怎么看。”
“这不是犯人的权利,是给家属的权利。”秦白不想解释太多,他当协警的时候,曾经在监狱工作过一段时间,那些就算是罪大恶极的犯人,在死刑之前也会安排家属和他们见一面。
不为别的,对于这些死刑犯来说或者一针注射剂流进静脉之后,他们的灵魂堕入地狱,也就解脱了,但是活着的人呢,那些家属以后的十年二十年,甚至穷极一生都生活在对于自己这个朝夕相处的人此后所带来的余震和阴霾当中,无法摆脱。
这一面既是告别,同时也是放下,但是这些秦白和叶如诗和张千对他们而言,因为时代不同,所以做出太多的解释是没有必要的事情。
叶如诗虽然有些费解,不过看在秦白帮忙把这件案子给破了的份上,也并没有拒绝,点头答应了下来。
让他们意外的是海棠压根没有去什么城外的兴隆客栈,而是一直都在巡捕营门口等着。
“现在上司衙门的公文还没下来,给你们一盏茶的功夫好好聊聊吧。”
叶如诗屏蔽左右,审讯室里面只剩下秦白叶如诗还有他们俩人。
郑巡见到海棠,声泪俱下,口中只是在重复着对不起三个字。
海棠哭的和个泪人一样,道:“你……你怎么这么傻,我不是非要你赎我出来,我可以等,等你有钱了也来得及。”
“对不起!”郑巡看着海棠,依旧重复着这三个字。
“好,你放心,我海棠这辈子只跟你一个人,不过现在先你一步而去,到时候在黄泉路上,等着你。”
话音未落,海棠擦了擦眼泪,从头上取下钗子就要扎进喉咙当中,幸好叶如诗眼疾手快一把抢了下来。
郑巡此时此刻这才咆哮道:
“海棠,别犯傻,这辈子我没本事,做出如此苟且之事,下辈子我定要和你堂堂正正做一世夫妻,现在你已经赎了身子,我只求你替我好好过完下半辈子,我郑巡死而无憾。”
说完话郑巡擦了擦眼泪,把头扭了过去不再去看海棠一眼,叶如诗也放心不下,赶紧叫来两个捕快把海棠先送回花满楼,让花姐好好看着她,千万别让她做出傻事。
一天之后,这刑部衙门出具公文,这郑巡按罪判了一个斩立决,在菜市口开刀问斩。
那天正好已经是将近清明时节,天清气朗,压着郑巡的木笼囚车走过了虎坊桥,虎方桥的石碑上写着后悔迟三个字映入眼帘,郑巡看了一眼,微微把眼睛闭上,嘴里哼起了自己经常在台上唱着的四郎探母。
不过一曲未毕,车子早已经到了菜市口,那刽子手的钢刀明晃晃的,让他有些没法睁开眼睛,等到他适应过来的时候,却觉得脖子微微一凉,紧接着就是一下和静电一般的感受,随后一切都没了感觉。
刚刚那周围看砍头的叫喊声和小商小贩的叫卖声都凝固了下来,郑巡的头从断头台上滚出去好远,两只眼睛睁着抬头望着天空,有只飞鸟划过。
人群之中有一个披麻戴孝的女子正是海棠,她好半天没回过神来,足有半晌的功夫,才在人们为了刽子手的刀法的贺好声中惊醒过来,随后止不住的嚎啕大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