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颜焱没有否认的低下头,“……是。”
她脸上的妆容已经卸掉,面色偏病态偏白,静静不动的样子,精致完美的五官仿佛橱柜里的洋娃娃,令人心生怜爱。
余夏年吃了她颜值的亏,心里又惊又怒。
惊的是她这张脸整容后更具有欺骗性,能一骗一个准。
怒的则是……
“你既然知道我们一家有危险,就派了个人过来,你自己躲着不出声,真是好有意思!!”
“没有,叔,我当时刚回北城,也是不经意发现有人想拐卖余小正,后面不是要参加节目比较忙嘛,就没联系你,想着等空闲下来再联系的。”
只是解释听起来苍白无力,根本无法让余夏年信服。
余夏年已经气极反笑,“不过是一句‘我回来了’的话,你说你忙。”
如果颜焱有心联系,怎么可能会没时间告知余夏年一声?
说到底,还是不够重视。
“也是,当年你也是说走就走,连行李都是霍去忧送过来给我我才知道你离开了。这些年霍去忧知道你在哪里吧?知道你在哪里,还死活不肯告诉我,是你的意思吧!颜焱,我真怀疑,我这些年对你的担心就是个笑话!”
已经气的胡说八道了。
颜焱捏了捏抱枕的一角,心下叹息。
“我知道这件事情是我做错了,叔,这个缩头乌龟我当了几年,好不容易才迈出眼前这一步。”
缩头乌龟。
这个词隐含的意义极多。
余夏年生气过后,脑子迅速运转,环绕这个词,片刻,按耐住火气,沉声问:
“所以,这些年你到底做了什么。”
“我……”她张了张口,却找不出合适的回答。
“倾城前阵时间一直呆在家里,有一天忽然跟我说的时候,网上有一个叫颜焱的明星。我原本还以为只是同名同姓而已,但……”
这些年他找人找习惯了,只要有半分的希望,他都愿意花费这个时间精力去调查。
以至于……
“我后来去查过你的资料,刚回北城,住在成德恩酒店,签约倾城娱乐,和冷肃有联系,还去中戏看过利丰,背地里帮助赦Lina。这些事情连贯起来,才让我肯定是你回来了。今天是你出道的关键,我甚至还假公济私带着公司团队过来以考察为由……”
洁白无瑕的白色纱布上,渐渐晕开了亮点暗色。
余夏年抬头抹了一把眼角,语气一转。
“今天你眼睛的定妆粉,不是你自己弄的吧?是那个叫王琳玉的女人?”
“……嗯。”她闷声应了一声,一时间怎么也控制不住在外面受了委屈回家向家长打小报告的心情,“她诬陷我被金主包养,还造假学历……”
余夏年换了个坐姿,感性的一面退尽,恢复总裁常年慑人的气势,“这件事情你不用管,我让人处理。”
“算了,她已经被取消比赛资格——”
“但她害你差点瞎了眼!!”
颜焱被堵得说不出话来。
余夏年也没再开口说话。
客厅一下子陷入寂静中,空气中似乎有着什么在流动,压抑,封闭,令人窒息。
半响。
颜焱低下头,将自己的脸都藏在抱枕后面,小声说:
“……我成功了,余夏年。”
声音很小,但余夏年还是听到了。
他猛地紧紧握拳,背脊坚挺浑身紧绷,还不等他开口,又听到那声轻软细不可闻地女声,说:
“耗时三年,终于完成了我的梦想,只是这代价太沉重……花了很长的时间才接受得了。”
完成了她的梦想。
余夏年心头紧缩,看向颜焱的目光里渐渐涌出无尽头的心痛,哑声说:
“我猜到了。”
颜焱颤颤抬头。
“我派去西厥家的人被莫名辞退,后面无论派谁过去都无法靠近主家。”
西厥家是西城的赫赫有名的簪缨世胄,西厥家家主更是身兼西城城主一职。
世代为官积攒下的声望财富,令西厥家突破了整个风月国各世家前所未有过的鼎盛时期,曾一度被国主再三封爵称号。
只是短短几年不到,西厥家兵败如山倒,各种贪污受贿、目无王法的黑料被揭露,还不待人们辨别真伪,又传出西厥家内部分裂,家主遇害,大少爷自焚身亡,西厥家后继无人,国主沉痛了结西厥家爵位称号,将鼎盛时期的西厥家记入历史。
自此,西厥家漫出世人视野,直到今日,也鲜少再有人提及曾经辉煌一时的西厥世家。
从小看着颜焱长大的余夏年自然是知道她的梦想是什么。
他也愿意帮助颜焱追寻她的梦想,才会一直不断派人接近西厥家。
未曾想……
“后来……传言西厥家大少爷有了未婚妻,两人十分恩爱,所到之处奢华气派,无人可靠近。”
那时候,余夏年几乎没日没夜无不在担忧颜焱,只是派去的人回报,那人并不是颜焱,照片也对不上。
颜焱不清楚此时余夏年是用什么心情主动叙说这些事情。
提起那些前尘往事,原本心头被关锁起来的角落被照入光亮,旧事重提,令她一时间头脑空白,只下意识地否认:
“……不是未婚妻,我和西厥凉,最多只是朋友。”
她承认了。
余夏年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再次抬手抹掉脸上的泪水,嘴唇微颤,继续说:
“后来,西厥家倒台,西厥一派四分五裂,溃不成军,我的人终于得以接近主家,却是得知,西厥家大少爷大义灭亲杀了当家家主,带着他的未婚妻自焚身亡,只剩下森森焦骨,两人紧握的手,致死都没有分开,被国主亲口下令,将这一段真实感人的苦情故事记入史册。”
正是因为如此,寻找多年未果的余夏年一边不停的告诉自己,那个人不是颜焱,一边仍不断派人寻找颜焱的下落。
而这些年一直支撑着他没有放弃的原因……
“霍去忧无论如何都不肯告诉我你的去向,他的左言右顾,让我越发坚定了你还活着的念头。”
下一秒,余夏年哽咽住,一句怒气满满的话吐出,却带着无法忽视的如释重负。
“……这些年,你害我找得好苦。”
“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