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浅从隔离区出来的时候人已经瘦得成了一把骨头。
这一次的疫情来势汹汹,尽管他们应对及时,措施到位,可还是造成了很大的伤亡。
苏浅眼看着一条条鲜活的生命在她手中消逝,除了哀痛就是愤怒。
这世上最宝贵的是生命,最轻贱的也是生命。人不能凭着自己的意志决定是死是活,就像你无法控制天上的日升月落一样。
可偏偏不甘心。
明明那么年轻热情的人儿,前一刻还在快乐的憧憬着病好了之后要娶一房媳妇,生一窝孩子,哪怕这身躯壳坏掉了,至少他还有灵活的头脑和幽默的灵魂,可以去逗孩子笑,可以去陪老人哭。
可下一刻,这样有趣的灵魂就消逝了,永远的离开了。
苏浅的心疼的已经麻木了,直到她自己染上了疫病。
她突然就有了一种破釜沉舟的勇气。
但凡大夫对病人下药总要留三分余地,人的身体是很神奇的存在。哪怕毫厘之差都有可能谬之千里。
实际上骆神医在之前的研究中已经摸到了一些脉络,只是苦于时间紧迫,还不能确定准确的方向。
苏浅的病倒让骆神医有些乱了手脚。
可苏浅却给骆神医提供了一个全新的方向。
她可以用以毒攻毒的方法来治病。疫病说到底也是一种毒素,她破坏的是人体的免疫系统,实际上和毒药也有异曲同工之处。
骆神医知道这病的可怕,也知道苏浅这一回九死一生。
他们一起拼了,可能有三成把握创造奇迹,不拼,连这三成的把握都没有。
骆神医考虑了一夜终于同意了苏浅的计划。
如果不是实在没办法,他绝不可能铤而走险,这实在是一个有些疯狂的计划。
幸运的是,他们成功了。
苏浅在自己的账子里整整昏睡了三天三夜,再起床时,感觉手脚都不是自己的了。
掀开帘子时,便感觉阳光火辣辣照在她的身上,知了不知疲倦的叫唤着,天高云淡,气爽风清……
“你终于醒了。”
苏浅回头去看时,却是同样瘦了一大圈的唐二。手里端了一碗红彤彤的酸果果,只看着那红艳艳挂着水珠的卖相就招的苏浅口水直流。
“兄弟真好,知道我现在嘴巴淡出了鸟儿,赶着送来这么好的果子。”说着话,不由分说先抓了一把塞进了口中。
“嗯嗯,酸酸甜甜,是我的菜。”
唐二看着这么鲜活的女孩儿,突然感觉眼窝儿有些热。
他掩饰性的将头扭到了一边儿:
“也就是你这狗屎运好,把毒药当糖丸吃,这样都没事,以后可别再这么祸害人了,把人都要吓死了。”唐二眼圈还有些红,可嘴角却露出了笑意。
苏浅抓了一粒果子,冷不防塞进了唐二的嘴里,顺便拍了拍唐二的肩:“知道什么叫祸害遗千年吗?我这么能折腾,且死不了呢。赶紧着,请你的救命恩人吃顿好的,我饿得能吃下一头牛了。”
唐二有些犹豫:“你才刚好,要不要去问问你师傅,看看有什么忌口的再说。”
“不用不用,我自己就是大夫,大夫说了,我现在需要大补,什么羊肉牛肉狍子肉,骆驼肉,统统来一套。对了,现在老子是将军了,貌似涨了俸禄啊,要不然今天大哥请你吃,庆祝咱们脱离苦海,绝处逢生!”
唐二皱皱眉,突然伸手揉了揉苏浅的脑袋,语气有些别扭:“整天老子老子的,还大哥呢,还有个女人样儿了吗?再说,就算你成将军了,我也比你年纪大。”
苏浅撇撇嘴角,突然露出个诡异的笑。猛的一脚朝唐二的腿踢了过去,唐二吓了一跳,急忙跳开了,两人就这么你来我往的比划起了拳脚来。
“行了行了。”没打一会儿,唐二就满头大汗,伸手拦住了苏浅的拳头。
苏浅也有些气喘:“这不行啊,看来咱们身体虚的厉害,这可得费点劲儿才能补回来了。”想起以前训练时候吃的苦,苏浅不觉有些感慨:“看来后面有的罪受了。”
苏浅不觉联想到了军中其他的病愈士兵。
虽然大家的情况不同,可得过这种病,对身体的伤害还是很大的,就算年轻时影响不大,可上了年纪也一定会有后遗症。
她心里不由得琢磨起生病士兵的营养和恢复训练来,没注意到身后一个身姿颀长的身影已经快速来到了她的身边。
唐二倒是看到了来人,可瞬间就想起了这场病来之前他听到的传闻。而今天听闻那传闻的主角已经来到了五原城。
这消息已经在军营传遍了,旁人不知道,还拿这件事出来说笑,觉得大将军的春天就要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