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一晃就到了小年,祭灶节。
在望京,祭灶节这日需沐浴焚香,恭拜神明,扫尘除房,贴窗花,女子不得出户,直至午后才可自由出行。
望京之地广阔,一到这日午后,各家子弟便会集聚于马球场,相互比试。
望京有马球场十多处,最大一处,在郊外建立。马球场宽大平坦,平望若砥,下看如境,其中骏马百匹,球杖若干,马尾打结,小厮打球供奉。
杜忘忧到时,一场比试刚刚开始。
场上白衣窄袖袍为一方,褐衣窄袖袍为一方,双方骑于马上,骋驰场内,各执球杖,杖端弯如弦月,疾挥纵使,挥球拦阻。
李恪所在的褐衣队伍,皆束发冠巾,瞧着都是望京官富子弟,其中笑声明朗,虎牙张扬的,正是魏铎。
再看白衣队伍,领队之人乃是丰采高雅,贤明朗俊的杜川柏,也不知李恪怎么惹了他,他在场上将李恪死死压制,褐队已被截球数次。
李恪看起来气急败坏,蓄势待发,要和杜川柏一较高下。
苏修罗和佟彦之换了马球服站到杜忘忧二人身旁时,李恪终于进了一球,场内褐衣无不拍手叫好。
打完这球,也到了中场休息,此来诸多高门名媛,都对杜川柏青睐有加,有的还打发婢子或婆子给杜川柏送水和帕巾。
马球场内有大场和小场,李恪两队是在大场打球,苏修罗和佟彦之则去了小场比试。杜忘忧不会骑马,艳羡地看着苏修罗在场内英姿飒爽。
苏修罗马球打得很好,与佟彦之对决,也是巾帼不让须眉,两人一时难分上下。
“你为何不打?”燕珩也未穿马球服,以为她想上场:“想打就打,我陪你。”
杜忘忧道:“我不会骑术。”
在江北,杜家良驹数十匹,她从未骑过任何一匹,不是舅母不让,而是她不会。
燕珩深眸带笑:“我教你。”
燕珩一向是事事有着落,直接带她到了马厩,让她选马。
保险起见,她选了一匹稍矮的马。
燕珩给她绑好护具后,小厮也将马鞍放备妥帖,燕珩道:“你先摸摸它,和它培养感情。”
杜忘忧怕极了那马咬她,只摸了一下就缩回手。
她瑟瑟的,像怕鬼的孩子,燕珩好笑道:“莫怕,这马训过,极为温驯。”
燕珩指着马镫道:“将脚踩到这上面。”
为让杜忘忧看懂,燕珩索性给她演示一遍,他左手将缰绳与马鬃并在一起抓住,固定身体,右手抓过马镫,同时高抬左脚纫镫,旋即,他右脚点地起跳,同时左腿蹬住马镫,转体上马。
上马后燕珩轻轻坐下,道:“坐下时要轻些,这样不会惊了它,它也不会欺负你,你端坐马背,挺直腰杆,目视前方。”
杜忘忧认真听着,觉得自己已全然听懂,可到了燕珩下马让她亲自上马时,她一脚蹬实,差点在马镫里拔不出脚。
燕珩温柔道:“蹬的太用力容易被马拖拽,你蹬之前抓着缰绳。”
杜忘忧照他所言一步一步进行,她右脚起跳时,燕珩扶着她的腰,轻轻用力,将她送到了马背。
一到马上杜忘忧就慌了神,即便选了矮马,坐在马背双脚悬地时她还是觉得很高。
“别怕。”令人安心的嗓音响起,燕珩已飞身上马,落在她背后,两人同乘一骑。
燕珩抓住缰绳,轻夹马腹,马儿抬蹄,在场内奔走。
马上颠簸,杜忘忧有些害怕道:“寨主,它会不会将我们丢下去?”
她贴着燕珩胸膛,能清楚感受到燕珩胸膛的震动,是在笑她。
燕珩止了笑道:“你不惹它,它便不会。”
杜忘忧小心地摸摸马头,轻柔道:“我不会打你的,你,你别颠我。”
马儿长呼一声,似是对这动作极为受用,跑了几圈后,燕珩下马,让杜忘忧尝试独自御马。
杜忘忧抓着缰绳,先是小小叫了一声:“驾~”
马儿纹丝不动,杜忘忧以为自己声音太小,又大了声道:“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