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元佳节(2 / 2)

燕珩道:“无妨,他开心为重。”

不待杜忘忧说话,燕珩已抱着小豆子往那做花灯的摊位走去。他单臂抱着小豆子,腾出手来拿了一个浅黄色圆形花灯。

杜忘忧知道小豆子都多重,燕珩一手抱着,恐会吃力,杜忘忧展臂道:“小豆子,到舅舅这儿来。”

小豆子赖在燕珩怀里不动,燕珩道:“无事,抱的住。”

燕珩拿着画笔道:“你想要什么图案?”

小豆子嘴甜道:“漂亮兄长画什么小豆子要什么。”

燕珩执笔,笔尖点了颜色,在花灯上勾出轮廓,随即用其它画笔填满颜色。

烛灯交映,在他脸上投出阴阳分割的光影,他浓密的睫毛垂下,一勾一画都落笔有神。

他一画完,小豆子立马鼓掌捧场:“漂亮兄长画的真好!”

小豆子手里本就抱着一个,那画灯插了蜡烛亮起,他未去接,而是朝杜忘忧这边努努嘴,道:“给舅舅,给舅舅!”

他虽小,却心思通透,往日漂亮兄长和忘忧舅舅都是有说有笑,今日不言不语,肯定是闹了别扭!

燕珩手腕一转,就将画灯递到了杜忘忧跟前。

灯上荷花开放,花瓣舒卷自然,颜色如火热烈,花灯一转,那花瓣就随着烛光流转,好似在随风飘摇。

杜忘忧看着这精美的花灯,只觉得熟悉,曾几何时,她必然见过,她想起自己腕上红莲,何尝不是似血娇艳?

杜忘忧接过花灯,轻声道:“谢谢。”

他们一路走到了流水缓缓处,河边男女皆有,或娇涩垂首结伴,或阖目祈祷,放灯于河中。

杜忘忧无事祈求,小豆子有事要求,他抱着自己的花灯走到河边,闭眼,小声叽里咕噜道:“求神明保佑我好好读书,保佑舅舅他们平平安安。”

他软声软语,字句甜糯,被人听了也不知,说完乐滋滋地将花灯放到河中。

河边烛火通明,树挂花灯,远远望去,能看到佼佼之姿,奔走之人,嬉戏之童,叫卖之贩。

杜忘忧在这情景下不免琉璃眸子染笑弯,柔柔道:“寨主,这不远处有家麻辣兔头,你可想去吃?”

那家兔头店老板是梁州人,梁州人喜辣,麻辣兔头也是不同凡响,直吃的杜忘忧眼泛泪光,嘴唇被辣的朱红。

店中有冰粉,解辣生津,她身体虚寒,在冬日吃不了这个,只得抢了小豆子手里的玉梁糕止辣。小豆子撇撇嘴,就要哭出来,她赶紧把只剩一小口的玉梁糕塞回他嘴里。

直到杜府门前,杜忘忧手里拿着花灯,嘴上还在吸溜,眼里泪光闪闪。

同她道别后,燕珩走到街道拐角处,撑墙躬身,捂着胃部。

宋齐现身,扶着他道:“属下带您回宫找太医!”

燕珩抬手制住:“不必。”

宋齐不敢违命,只能干着急:“主子,您明明不能吃辣!”

杜郎君也是,好端端吃什么麻辣兔头!这不是在害主子!

胃部烧灼,燕珩却似不觉疼痛:“萧景遥今日是不是出了问月别馆?”

宋齐不敢隐瞒:“他去了河边,别馆内的崇人都在找他。”

燕珩眸光一寒,怪不得......怪不得杜忘忧看了眼河对面,身躯狠狠一颤,而后又道要去吃兔头。

原来河对面华服锦簇之人,真的是他萧景遥!

河边流水潺潺,眉目疏朗的男子拿着花灯若有所思,他头上乌金玉冠,肩披皓月色锦面内绒披风,烟青色梅月纹长衫的宽袖湿在河面,一盏花灯从他骨节分明的素长指尖溜走。

由远及近来了一阵嘈杂声,男子目光不悦,下颌紧绷,看着那花灯越漂越远,到了河心。

而他身后,也出现了惶恐不安的几人。

几人皆是身着便服的崇人,为首的是个精壮的汉子,名周哲,他神色谦卑,言语讨好道:“殿下若已玩的尽兴,可否随属下回别馆去?”

男子本在半蹲,闻言起身,道:“我若不回,你们要将我绑回去不成?”

他轻描淡写说出的话,却让一众崇人面色发紧,周哲忐忑道:“属下不敢,殿下息怒。”

在崇国,镇江王之地位,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如若他想,崇帝连皇位都要给他,一众崇人更不敢对这位镇江王不敬。

男子嗤笑一声:“我见着望京灯会美景喜人,出来散会儿步罢了,你们是要将我锁起来,做牢中之鸟吗?”

周哲战战兢兢道:“决无此意!只是殿下......您出来之时知会属下一声,望京不比叶都,属下们担心您的安危。”

若是镇江王在望京出了差错,他们的日子将是无间地狱!

出使这事本是交由历王全权负责,但镇江王执意由他出使,崇帝在出发前再三强调,到了大夏,必须将镇江王保护的滴水不漏。可他是镇江王,谁能管得住他,只要他不开心,就离开使者团只身在外,连个护卫都不带。

每次他离开使者团视线,团内每个崇人都是胆战心惊,偏他喜欢如此,看到他们焦急,他便开心,看到他们人仰马翻,他便有快意。

男子眉峰一挑,清冷中带着嘲讽:“我是主子,你们是下人,我出门凭何要告诉你们?”

一众崇人内心叫苦不迭,面上只能更加恭维小心,生怕再惹他不快。

一贯如此,他们怕他,迁就他,这种场景,看的多了,他自己都生出一股恶心,男子懒懒道:“我倦了,打道回府。”

几人喜中带惊,以往镇江王不会轻易善罢甘休,虽不曾打杀他们,却总得刁难几句,次次都是将几人为难的冷汗直冒才肯回去,像这般主动回去的,还是头一遭。

男子不屑于知晓他们是何想法,解了披风扔给周哲道:“脏了,扔掉。”

周哲慌忙解了自己披风,要给男子披上:“殿下,夜凉,您先穿属下的。”

男子凉凉道:“你的披风,我不想穿。”

他是主子,哪会披下人的衣物,周哲苦口婆心劝道:“您会着凉的殿下。”

“我乐意。”男子说着瞥了周哲一眼,周哲立刻做了一个闭嘴的动作。

男子走了两步,周哲还是追上,将自己的披风给他盖上:“殿下,您就披一会儿,属下绝不让它弄脏您的衣衫!”喜欢关关雎鸠珩以慕忧请大家收藏:(zeyuxuan.cc)关关雎鸠珩以慕忧泽雨轩更新速度最快。到泽雨轩(www.zeyuxuan.cc)

看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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