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慕!”杜忘忧大喊一声,惊醒。
燕珩的手还停留在她额上,闻这一声,立刻收回手,冷然走开。
杜忘忧喘着气,才发现自己回了夏军驻地,在燕珩的营帐内。
她对自己的呓语没有意识,不知自己方才胡乱喊了什么,只看到燕珩的背影。她渴的要命,想翻身下榻取水,齐宋就举着刀进来了。
杜忘忧不明所以,齐宋噗通跪下道:“求杜娘子给个痛快!”
杜忘忧干着嗓子道:“此话何意?”
齐宋冷酷的面容上没有表情,道:“主子让属下把杜娘子扔出来,属下不敢,但君令不可违,属下两难,不如杜娘子杀了属下,解属下燃眉之急。”
杜忘忧憋着火道:“他凭何将我扔出去!”
齐宋道:“为了救杜娘子,插在崇国的暗探全部暴露。杜娘子回来时,气息微弱,主子差点派人去接鬼医,杜娘子却叫着别人的名字。”
说暗探暴露时,齐宋语气正常,说杜忘忧叫别人名字时,齐宋明显带着埋怨。
杜忘忧一直在呓语,什么都喊,燕珩光听阿慕和不要就听了数十遍,终是在她醒了以后才冷着脸出去。
杜忘忧抱着深深的歉意,坐直了道:“给我口水喝。”
齐宋就是进来给她讲明一下燕珩对她的关心,看她晓得了,放下刀给她倒了水。
杜忘忧连喝三杯,才觉着自己活了过来,掏了掏袖子,急道:“我带回来的纸呢?”
齐宋道:“萧景遥给你的,主子给扔了。”
杜忘忧冷眉道:“你去给我捡回来!”
齐宋从枕下抽出纸给她,替燕珩不平道:“杜娘子朝三暮四。”
杜忘忧展开纸,眸子一亮,道:“去拿纸笔来,要绘图的纸。”
那纸上的字,齐宋是知道的,是零碎的几字,他隐约记得有春江二字。
虽不知杜忘忧何意,齐宋还是拿了纸笔给她,还有颜料。
杜忘忧强打精神,挥手在纸上留下一笔一画。
燕珩出去后就没再进来,杜忘忧也不问他一句,霸占着燕珩的营帐,没日没夜地画。燕珩实打实气着了,对她这边的消息一字都不听,她废寝忘食作画的事,燕珩也不知道。
凭着记忆,杜忘忧将旋靖天房中的画临摹下来,她画的急,只画出了自己能记住的线条和轮廓。
初见那几幅图时,她便觉得奇怪,那几幅图颜色稍暗,许多细节都深浅出入,她以为旋靖天得了假画,画着画着,她就琢磨出了玄机。
几幅图画好,从左至右,按春江花月图,塞北风景图,华山飘雪图,鲛女贺月图,鸳鸯邻水图的顺序倒置摆放,刚好拼出了大崇兵防图。
杜忘忧拿出新纸,将拼好的图照搬画到新纸上。
画画是细活,在她画画期间,她错过了小年,除夕,还有元日。
燕珩和她怄着,大有你不来找我,我就永不理你之势。
大年初九,杜忘忧终于将兵防图画好,细节也处理好,得意地摊在桌上细看,杜忘忧越看越满意,想去找燕珩,让燕珩来看。她蹦蹦跳跳地只走了没几步,鼻腔就一股热流,鲜红的液体吧嗒吧嗒的滴下。
杜忘忧捏着鼻子,血顺着喉咙滑到胃里,杜忘忧的呼救声也被这一口血呛下。桌上有纸,杜忘忧害怕弄脏兵图,不敢往桌前走近,仰着脖子去揪榻上的纱帐。
这一幕,被走进来的魏铎看到,魏铎惊叫道:“忘忧!”
惊天地泣鬼神的一声成功唤来了燕珩,燕珩故作高深的神情在看到帐内情形后,猝然一变。
魏铎扯烂自己的衣角,堵住杜忘忧的鼻子,惊慌失措道:“这血,为何止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