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昏睡中渐渐苏醒过来的叶雪烛,艰难地睁开眼,眼前依旧是漆黑一片,而不同的是……不同的地方实在太多了。
自从失明以后,叶雪烛对周围事物的感知变得越发敏锐。
她能感觉到,她眼下躺的这张床,虽与她平时睡的那张床一样松软舒服,但却并非她睡惯的那张。
周围的气息很陌生,叶雪烛敢肯定,此处不是她住的那间小院,也不是她熟悉的温王府,恒泰兴,或是一尘书院。
这究竟是哪里?她怎么会睡在这里?
在猜到或许发生了什么以后,一股难以名状的悲意,蓦地涌上了叶雪烛的心头。
她多希望是自己猜错了。
叶雪烛蜷着身子,缩卧在床上默默难过了半晌,才稍稍缓过些神来。
她用手臂撑起身子,慢慢坐起来。
这会儿叶雪烛的脑袋还有些发沉,身上也没什么力气,扶着床栏坐了一会儿,才感到略微好些。
她起身,摸索着想在屋里四处探探,谁知刚走出两步就触动了什么机关,一阵清脆的铃铛声骤然响起,几乎同时,叶雪烛听见了开门的声音,紧接着便是有人匆匆而入的脚步声。
那脚步声很轻,若非走得急,带起了风,只怕人走到跟前,叶雪烛才能察觉。
叶雪烛由此断定,此人应该会些功夫,至少轻功不错。
叶雪烛对这脚步声很陌生,但此人身上所散发的气息她却不陌生。
她已猜到此人是谁,她料定此人不会,更不敢伤害她。
然而叶雪烛却丝毫没有为此感到庆幸或是安心,才勉强压下的悲意,又再次漫上心头。
她只觉得心口处痛闷难忍,痛到她几乎站不住。
叶雪烛捂着心口的位置,踉跄几步,好容易站稳,竟又忽然弯下腰,呕出好大一口血来,接着便全身脱力地向后倒去。
好在是被那闻铃声而来的神秘女子,及时扶了一把,人才没摔在地上。
那神秘女子忙不迭地将叶雪烛扶回到床上,怕叶雪烛会再吐血,她扶叶雪烛侧身躺下,以防待会儿人被吐出来的血呛到。
半晌,见叶雪烛没再吐血,她才取来水和手帕,将叶雪烛口边和下巴上沾的血迹擦干净。
之后,又扶叶雪烛坐起身,递了一只茶盏到她手里。
茶盏是凉的,也没闻到茶叶的香气,叶雪烛断定这茶盏里装的并不是茶水。
虽然不是茶,但这盏东西闻起来并无异味,叶雪烛想,这应该就是一盏清水,让她漱口用的。
叶雪烛虽已猜到这神秘女子的身份,但为了进一步证实她的猜测,她想诱此人开口说话。
于是,叶雪烛问她,“这杯里是什么?”
神秘女子不应声,这在叶雪烛看来就是做贼心虚。
此人是怕一开口,就会暴露身份,故而不言。
神秘女子不回答,叶雪烛便捧着茶盏不动,最终那神秘女子没能拧过叶雪烛,飞快说了“漱口”两个字。
神秘女子不是用的本音,而是用的伪音说话,且又只说了短短两个字,照理来说,叶雪烛应该听不出什么。
事实上,叶雪烛也确实没听出什么,可就凭此人只敢用伪音与她说话这一点,叶雪烛已经能彻底肯定此人的身份了。
叶雪烛悲从心来,又险些呕出口血来。
她连忙捧起茶盏含了一口水,水入口后,叶雪烛才发现这并不是一般的清水,而是一盏盐水。
大概是水里的盐加多了,叶雪烛含在嘴里,觉得好生苦涩,恰如她此时的心情。
待叶雪烛用盐水漱完口,那神秘女子便要扶她躺回床上去。
叶雪烛挥开那女子的手,道:“让你主子来见我。”
那神秘女子没应声,半晌见叶雪烛态度坚决,她才转身离去,应是向她主子禀告去了。
原以为不必等太久,那神秘女子的主子就会来见她,谁知叶雪烛一直坐在那里等到体力不支,歪倒在床上睡着,也没将人等来。
大约是迷香的药劲儿彻底过了,当叶雪烛再次醒来时,脑袋已经不似之前那般昏沉。
因眼睛看不见,叶雪烛也不知眼下外头是白天还是黑夜,周围静悄悄的,没有一丝风声,连鸟叫虫鸣声都听不见。
叶雪烛由此猜测,她眼下很有可能身在某处地下的密室。
知这屋里设有简单的小机关,她一不小心碰到,铃铛就会响,叶雪烛便没轻举妄动,静静思考起她接下来应该怎么做。
发现她突然离奇失踪,寒时他们一定甚是焦急。
她没工夫在这里与人虚耗,她必须要尽快回到寒时和大伙儿身边去。
她还有很重要的事要去做,谁都别想阻止她,她一定得尽快了结这边的事。
这厢,叶雪烛刚拿定主意要怎么做,就听见门被推开的声音,有人进来了。
听脚步声,应该是之前那个用伪音与她说话的神秘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