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绪还是焉焉的,杨岚苦苦一笑:“这事说来话长,我也就只摸到些眉目,没实质证据。见面再看看吧,我考虑考虑要不要把这件事和你说。毕竟我说了,可能会影响你和卓悦的关系。”
心被杨岚这卖关子吊得忽高忽低,我等待她抵达的时间里煎熬难耐,如坐针毡。
临近七点,杨岚姗姗来迟。
将被小雨飘湿的雨伞收起来,杨岚跺掉鞋子上多余水花才往前一步:“下雨天公交车难等,来晚了。没耽误开饭吧?”
难过来得汹涌。哪怕是刚毕业那会杨岚会在朋友圈写“挤公交拜访客户真累”,她其实坐公交车的次数屈指可数。
不动声色,我故作轻松笑:“早知道我过去等你。咱们还能聊一路。”
“下班高峰期车塞要命,你就算要来,我也得骂你,都多大人了还干这愣头子的事。”
嘴里说着俏皮话,杨岚的笑容却十分牵强,她更不知是工作压力大还是没休息好,黑眼圈隐在粉底遮挡下仍有崩腾的呼之欲出,我用手拥拥她的肩膀:“你这几天没好好吃饭?怎么感觉瘦了不少?”
“减肥。感觉再瘦点,穿衣服更好看。这几年自己干工作室,虽然往大里说是老板,但面对的全是工作室刚刚毕业不久的小姑娘,相比小姑娘的朴素,我觉得我的打扮简直是道亮丽风景线,有鼻子有眼的。但往大公司的都市丽人群里站,一圈扫下来我最土。宝贝儿你知道我没啥好胜心,可我即使不想鹤立鸡群,起码也别做鹤群里的掉毛鸡。我就要变好看。”
拍拍我环着她的手臂,杨岚笑容清冽:“今晚是你约我才来,换做别的人敢在我减肥势头最足时喊我吃自助烧烤,我一脚把人踹太平洋去。”
心照不宣的互相避开电话里不快的苗头,我与杨岚在烧烤炉前映烤得双颊红彤,又怼了两罐啤酒,话匣子才朝着主线去。
是我先开的头。
顾虑在眉梢里昭彰若揭,杨岚将烤出香气的玉米棒子翻来覆去,她为难道:“算了宝贝儿,今天高兴,别拎起不开心的事影响气氛。”
要换做别人,话到这种程度我肯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过。可杨岚不行。更何况她揣着的事关卓悦,他们俩都是我特别重要的人。
刷子从玉米棒子骨碌碌过去,我凝住她:“你话说一半留一半,我不明就里会焦虑。你别忘了当初咱们说好俩人以后一条心,凡事有话聊。”
忽然咬唇,杨岚仰起脸来望我,她的眼眶暗涌浮动挤出一圈红来:“宝贝儿,我爸的案子差不多盖棺定论了。周延介绍的律师团队牛逼是牛逼,可架不住陷害我爸的人安排老到。律师这边让我做好心理准备,他预估我爸起码要被判三年。他那么大年纪了,又有高血压高血脂一堆毛病,进去三年,他能不能熬着出来还是个未知数。”
握着的油刷一滑,一整个从烧烤网缝隙滚落发热管,被烤得滋滋作响,我已顾不上去捞它,而是连忙绕过去抱住杨岚。
她随即覆在我肩膀上,哭得撕心裂肺:“宝贝儿,我感觉自己特别没用。从小在我爸羽翼保护下长大,他有点啥事上来,我什么都顶不住。”
安慰的话无关痛痒一文不值,我只能用手拍她肩膀,给予肢体上安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