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后云景再度来到白天那座被冲毁的桥梁之处,这里的人们已经散去了,稍微打量,云景去了远处一片茂密的丛林。
不久后,他扛着一根四十来米长的树干,直接就架在了沿河两岸,然后第二根第三根……
半个小时不到,这里硬生生被云景用大树树干铺上了一座足够坚固的粗糙木桥,完事儿走人。
“顺手而为罢了,又不费什么劲儿,白天那么多人,这么做着实有点高调,有了这座木桥,也方便了行人,再则,后续官府重新修桥也方便一些”
些许小事儿,云景并未放在心上,至于第二天人们发现‘凭空’出现了一座木桥会怎么想,他并不在意。
隔天一早主仆二人继续启程,宋岩并没有询问云景昨晚去哪儿了,恪守本分的他知道什么该问什么不该问。
中午时分他们顺利到达过河的桥梁,万幸这里的桥没被冲毁,顺利过河。
宋岩有些无精打采,这和他想象中的闯荡江湖完全不一样,说好的打打杀杀呢,咋一样都没遇到?赶路赶路再赶路,路上很多时候一根人毛都看不到,还不如待在镇上呢。
云景不知道他的想法,若是知道的话,只会说着才哪儿跟哪儿啊,若是让你赶几个月的枯燥路途那不得郁闷死,出门在外哪儿来那么多事儿嘛。
这天下午,云景他们路过一个小村子,远远的看到一户人家周围有十几个农户在指指点点,气氛有些压抑。
仅仅只是路过而已,云景没在意,远远的关注了一下,微微叹息了一声。
“少爷何故叹息?是有什么不顺心的事情吗?”宋岩问。
摇摇头,云景说了一句让宋岩摸不着头脑的话,道:“麻绳总是细处断,苦难专找苦命人”
宋岩不明白云景说这句话的意思。
也没解释,云景道:“小宋,晚上安顿下来后,你返回这里一趟,把那屋子里的人找个地方埋了吧,毕竟遇到了,力所能及,哎……”
“好的少爷”,宋岩点头道,虽然不知道云景为什么这么吩咐,但他只需照做就是。
夜晚,一处小镇中的客栈里,云景就着油灯安静看书,宋岩回来了,情绪低落,眼圈发红。
之前他根据云景白天的吩咐去了那个村子,这才忙活回来。
“少爷,我已经把那户死去的人家找个地方安葬好了”,回来的宋岩汇报道。
云景点头说:“嗯,那就好”
“少爷,那户人家太惨了,让我想到了曾经惨死的家人,所以我自作主张花钱给他们买了棺木,是小的不对,请少爷责罚”,宋岩忐忑的低头道。
花云景的钱去安葬别人,作为下人,他无疑是逾越了。
云景却平静道:“无妨,些许钱财罢了,不让人暴尸荒野,积阴德的事情,我不会怪你”
放心下来,宋岩感慨道:“我稍微打听了一下,那户三口之家,半个月前丢了儿子,几天前官府把他们儿子找到送回来了,但只是一具尸体,受此打击,那对夫妻疯了,不让任何人靠近,固执的以为儿子没死,守着儿子的尸体几天,夫妻俩都活活饿死,太凄惨了,他们活着本就不容易,却要受此磨难,哎,我明白白天少爷为什么要说那句话了”
麻绳总是细处断,苦难专找苦命人,何其真实。
云景几乎可以肯定,那户人家的遭遇,乃是人奸组织掳掠小孩的后续悲剧,这还仅仅只是他们遇到的而已,在看不到的地方,将有多少人家因为孩子遇难而家破人亡?
这种事情就不能去细想,想想都让人揪心。
“这种事情谁都不希望发生,别太往心里去,否则只会让人觉得人间不值得,早点休息吧,明天还得赶路”,云景惆怅道。
“嗯,少爷,我去给你打热水来……”
赶路永远都是枯燥的,不过云景已经习惯,不觉得如何,反而乐在其中,看不同的风景,经过不同的城镇村庄。
整整三天时间,宋岩才走出了那天遭遇的糟糕心情,他从小就是苦命人,那天的事件让他感同身受,生在底层,人生太难了,很可能一次打击,对于一个家庭来说,天就塌了,然后家庭就毁了。
这天主仆二人架势牛车行驶在官道上,周围山高林密,前面有人拦路。
两个策马挎刀的男子站在路中间拦住了他们去路,其中一人抱拳行礼道:“那位读书人,还请暂且止步,我们并无恶意,只是同伴在前面处理一些事情,处理完就让你们过去,还请听一句劝,别给自己找麻烦,否则大家都难做”
对方一看就是混江湖的,态度还算客气,毕竟在这个国家,读书人的身份总是高人一等的,若无必要,寻常江湖客不会去轻易得罪一个读书人,哪怕是荒郊野外。
杀一个有功名的读书人,严重点说等同于造反,官府会严查到底!
别以为荒郊野外杀了就没人知道了,须知读书人所过之处都会去官府备案的,在哪个地方出事儿,周围混江湖的都没有好下场。
前路被阻,不远处隐约有打斗之声传来,消沉了几天的宋岩眉头一皱有些跃跃欲试,练武多年,自觉身手不弱,还没有表现的机会呢,前几天误会之下揍林涛他连活动筋骨都算不上。
云景对一脸询问之色的宋岩轻轻摇头道:“稍安勿躁,出门在外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宋岩点点头不再多言,心头微微有点遗憾。
云景是读书人,和江湖毕竟不是一个圈子,而且江湖自有江湖规矩,比如仇杀之类的,民不举官不究,这种事情官府往往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打打杀杀别给我添麻烦就成。
有鉴于此,云景对于前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并没有兴趣知道,更不想去凑那个热闹。
“诸位请便,只是还请快些,否则天黑之前我们就赶不到下一个城镇了”,云景冲着对面拱手道。
对面笑道:“公子仁义,我等很快处理好,若有得罪之处,还请多多包涵”
点点头,不再多言,云景安静的坐牛车上看书,也没用念力去观察前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那不关他的事儿。
宋岩心头有点不爽,你们这帮粗人,耽误了我家少爷赶路,你们担待得起么?不过少爷不和你们计较,算你们好运。
前面的打斗颇为激烈,兵器碰撞乒乒乓乓热闹得很,听声音人数不少,不时有惨叫声传来。
然而虽然打得激烈,不过也就那样了,没有剑气纵横没有地动山摇,说白了就是一帮后天境界的厮杀,小打小闹罢了,真以为先天以上的高手是大白菜啊,哪儿那么容易遇到。
江湖,说到底百分之九十以上都是后天境界组成的罢了。
日头渐渐升高,云景依旧云淡风轻当做什么事情都没发生安静看书,宋岩毕竟没有云景的养气功夫,有些不耐烦了,看了看云景,作为下人,他有理由为自家主子处理一些琐事,于是想了想看向对面皱眉道:“你们到底多久才处理好?说好的很快呢?”
有一说一,自己好好的走路,结果被人拦住了,是个人都不爽吧,他也不是给云景招惹是非,哪怕云景本身,被人长时间耽误心头也有些不悦了,大家相互礼让是人之常情,但你这也不是个事儿啊,是以云景并未阻止宋岩。
对面尴尬道:“抱歉抱歉,我们不是有意耽误公子时间,实在是敌人有些棘手,还请见谅”
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一时之间宋岩也不知道如何处理这种事情了,毕竟没经历过啊。
那两人不时往身后张望,似乎后面的事情长时间没能解决他们也很着急。
宋岩无奈,干脆搬来小炉子,点燃炭火给云景烧茶,毕竟让自家少爷这么干坐着也不是个事儿。
又差不多十多分钟后,远处的打斗之声渐渐平息下来了。
然后拦路的两人似乎收到了信号,冲着云景他们这边抱拳道:“那位公子,实在不好意思,耽误你们时间了,前方问题已经接近,你们请便”
说着,那两人让开了道路。
拎着烧开水紫砂壶正准备给云景泡茶的宋岩:“……”
不是,你们早不搞完晚不搞完,我这刚把水烧开你们就完事儿了?
“这种事情遇到得多了也就习惯了,走吧,天黑请赶到下一个城镇是别想了,沿途寻觅过夜地点吧,尤其是这天似乎要下雨了”,云景不以为意的平静道。
宋岩无奈,给云景泡了一壶茶,放下茶壶继续驱车赶路。
牛车慢吞吞的走着,前方拦路的两人已经离去。
不久后云景主仆俩看到了一片狼藉的画面,一二十具尸体横陈在路上,残肢断臂到处都是,鲜血染红了地面,痛苦的哀嚎声交织,让人不忍直视。
明显是两拨人火拼了一次,各有伤亡,一方近乎全灭,四五个受伤的活口被五花大绑,胜利一方也就是拦路的那伙人在收拾残局救治伤者。
这就是江湖啊,勤勤恳恳的练武多年,流血又流汗,结果到头来,一次干架,哦豁,命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