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岁的年纪,在军中两年的老兵,每一次任务都不知道会不会是最后一次,军饷舍不得花一个铜板,全部都存着寄回家,懂事得让人心疼。
听完后,云景点头道:“我知道了,很快就帮你写好”
执笔沾墨,云景落笔写到“慈母亲启,儿于军中甚好,无饥寒之忧,勿念,望娘亲安好,待战休,子归,膝前尽孝,再不远行,儿今军饷月一两八钱,尽在,攒银一年半,皆敬上,随意取用置食穿,年祭将近,祭品望丰,以敬祖上,——儿,王小石敬上”
写好,念给他听,完了云景递给他说:“你拿好,我记得军中有专门的寄信渠道,不收费,到时给他们,会帮你把信以及要寄的东西安全带到”
“多谢,多谢云公子,太感谢了,那我就不打扰你了”,说完,王小石欢天喜地离去。
帮人写信,对方的言语便是一段时间的思念和人生浓缩,让云景心头感慨良多。
这似乎让他回到了多年前,那时他和师父易容去镇上帮人写信,赚些钱财度日,而今想想,不知不觉那已经是很多年前的事情了。
时间过得真快。
接下来是下一个……
士兵们来请求写信,都很规矩,一个一个来,没忘记自己守夜的任务,有人找云景写,有人找刘方写。
这样的机会不多,一些原本睡下的士兵都醒来,请求帮忙写信。
刘方抽空看向云景一脸叹服道:“云兄弟你这字写得当真漂亮,真不知道你是怎么练的,我比你大十多岁,写得字跟狗爬的一样,根本拿不出手,那些臭小子,不知道自己捡多大的便宜,就你这字拿回去,都能当传家宝了”
“刘大人谬赞了,用我师父的说法,如今我这字也才勉强能拿出手而已,当不得如此称赞”,云景笑了笑回应道。
张了张嘴,刘方有点胸闷,吐槽道:“你师父要求真高”
笑了笑,云景也不过多讨论自家师父。
时间一点点过去,没人再来请求写信了,正准备收工,云景却发现不远处有一个二十岁的兵卒眼巴巴的看着这边。
于是冲着他说:“这位大哥,你可是需要写信吗?没关系,尽管说,我帮你写”
对方摇摇头,脸上露出不自然的笑容道:“多谢云公子好意,其实我很想请你帮我写一封信,但我不知道写给谁,我……家人都没了”
说完,他看着飘雪的夜空发呆,孤独又落寞,让人心酸。
“抱歉,我不是故意提起你伤心事的”,云景歉意道。
对方摇摇头说:“没事,云公子不必如此,我已经习惯了”
别人都有家,可以写家书,述思念,有关心的人,而他,却只剩下孤零零的一个人了,举目无亲,心头多少心酸无人述说。
心头实在不是滋味,云景干脆道:“这位大哥,你家乡在什么地方?我帮你写一封信去吧,大不了注明好,谁收到信就是给谁的,给家乡报个平安也好,你在边关作战,至少不应该让家乡忘了你这么个人”
“这样可以吗?”对方回头喃喃道,目光闪烁,明显意动。
点点头,云景说:“完全可以!”
“那就请云公子帮我写一封信吧,就说我牛小明没有给家乡丢脸,对了,我攒了一些钱,一并寄回去,我记得家乡的小河年年涨水,涨水就没法过河,希望收到信件的人拿那些钱买些木头搭个简单的桥,应该够了……”
“好”
……
不久后天亮了,在天亮之前,昨天刘方派出去报信的两拨人及时归来,两件事情,上头得知大悦,云景的功劳暂且记下。
早起的伙夫做饭,军士们起床,吃了简单的饭菜继续冒着风雪上路。
不过再上路的他们,比昨天要好太多了,爬犁有牲口拉着,那玩意省力,在雪地上又不担心陷入雪窝,还能让军士们能在爬犁上轮流休息一下。
这样的速度比昨天要快很多,原本预计三天的路程,今天下午就能到达目的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