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裡好奇,面上卻是不動聲色,索性眼神也不擡地接着吹了首小曲兒。 曾在少清山下小河邊迴響的舊音,如今飄蕩在綠柳浦的水波之上。
歡樂,又傷感。
清脆,又悠揚。
不算熟練,畢竟很久沒吹了,可氣息隨着心情激盪,噴薄而出,吹出了心底真意。
這浩渺天地,親人遠去,唯有回憶相伴。
“嘩啦!”
“嘩啦!”
接二連三的水聲響起,幼蕖終於忍不住,扭頭去看。
哎呀!
她看到了什麼?
水面上露出十數個紫色小獸的圓頭,烏溜溜的眼珠子眨也不眨地盯着她看。
難道這鏡像獸喜歡聽曲兒?
幼蕖不由指頭一頓,蘆笛聲戛然而止。
“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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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隻鏡像獸短促地叫了一聲,卻是未有其他動作。
見幼蕖愣住,它又張嘴“啊”“啊”了兩下,似是在催促她不要停下吹奏。
幼蕖忍不住“撲哧”一聲,衝這幾個不請自來的小傢伙揚了揚蘆笛,笑問道:
“你們喜歡聽這個?”
那幾只鏡像獸懵懵懂懂,動都不動,可很明顯是在等她繼續。
幼蕖實在好笑:
“這都什麼啊,我吹得可不好!”
真的,不是謙虛,她自來練習沒恆心,想到一出是一出,師父彈得一手好琴,師父的幾位好友也都精通音律,連金錯銀錯她們都有練得好曲藝。
她卻只喜歡敲碗底、吹海螺,折根蘆管就當笛子吹。
跟着大哥吹過姑姑故鄉的曲兒,跟着二哥吹過船民號子,也和八哥用蘆笛胡亂模仿過水邊的鳥啼蟲鳴,還有自己在山下聽來的凡俗童謠。
那時的小九啊,什麼都學一下,什麼都會一點,卻什麼都不精通。
東一榔頭西一棒的,學了許多半吊子的玩鬧。
可她開心啊!
而且,師父和哥哥們從不逼她非得學出個什麼名堂來,只要她將笛子舉到脣邊發出聲音,哪怕不成調,也會迎來一片歡呼。
所以她很滿足於自己那幼稚的笛聲,她手指與脣齒間亂七八糟的歡快聲音本就是爲少清山而發,那時自有懂她的親人捧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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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有少清山以外的聽衆特意來欣賞則是另一回事了。她自己心裡是有數的,她實在沒有什麼高超的技藝,所以在上清山她從來沒顯露過她會吹笛子。
沒想到隔了這麼久,遠在綠柳浦,竟然有幾隻小獸也欣然來聽她吹的曲兒。
幼蕖試着將蘆笛在空中晃了一圈,果然,那些鏡像獸的小眼睛珠子也跟着蘆笛的軌跡轉了一圈,眼巴巴地望着,好生有趣。
幼蕖再將蘆笛湊到脣邊,那幾只鏡像獸竟然情不自禁地半立起圓滾滾的身軀,兩隻小爪捧在胸前,眼神齊刷刷回到幼蕖面上來,儼然有所期待的模樣。
“嗚哩嗚哩……”
不管聽衆是人還是獸,只要願意欣賞,幼蕖就願意真心吹上一曲。
不同於剛剛那首帶着回憶的惆悵,新吹的這首曲兒俏皮又輕快,嗚哩嗚哩,似一串大大小小的珠子落在水面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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