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前她制符,總是留一點心神在外,用來觀察自己的狀態、欣賞自己的成果。
雖然說起來挺令人羞慚的,可她確實暗暗爲自己在妙筆生花的同時還能始終維持冷靜優雅的舉止而暗自欣然。
好像哪位師姐出門後不知在哪裡學來一句話:做人最要緊的是姿態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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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深以爲然,便時時不忘提醒自己保持高清逸態的澹然風度。
以至於,連修煉都包裹着一層無形的外殼。
可是,當她看到李師妹如此投入,當她體會到自己也能如此投入,哪還有什麼形象顧忌?那什麼“好不好看”的思慮都飛得無影無蹤了。
再一想,人家所言的“姿態好看”,若真是以爲說的只是外表的體面,就未免太過淺薄與狹隘了。
姿態,其實是心裡的格局,不懼、不諂、不昧、不藏。
人都可以犯錯,但心裡要有敢承認的勇氣和承擔的底氣,坦然灑脫、理智利落。認錯、糾正、革新,果斷而平和,纔是真正的“好看”。
這個頓悟,其實只在一瞬間。
景明覺得自己從頭到腳被一股清泉洗禮了一番,清明舒爽。
幼蕖一探手,也是摸了個空,她擡頭一看,只見景明嘴角微彎,可眼神又似喜似悲,若感慨無盡,有明光微閃,整個人立在那裡動也不動,如雕塑一般。
莫非景明師姐有所領悟?
幼蕖顧不上給自己打潔淨術,躡手躡腳地退了好幾步,伸手又想給景明加個護罩。
孰料她才一動,景明也眼珠子一動,雕像便活了,且笑語生動:
“李師妹,你幹嘛呢?”
幼蕖不好意思地笑笑:
“我想給你打個護罩來着,只怕打擾了師姐你領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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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明暢快地一振雙臂,一股氣流衝上半空,只聽得上空“譁”的一下,她歡聲道:
“我是有所領悟,但與修爲無關。應該是心境的突破,多謝師妹你!”
“我有啥謝的,”幼蕖忙搖手,“我還沒防護上呢,師姐你就醒了。說起來,我用了這麼多靈符,才該多謝師姐你。”
景明颯然一笑:
“師妹是何等樣人?我又是何等樣人?若計較這些身外之物,可不是俗了?”
幼蕖一笑,她知景明爲人高潔柔善,心間絲毫不沾利慾。她若以財物相抵,卻又是小瞧了景明。
她本也不是個計較財物的人,若是唐雲、蘇怡然等好友的物資,她用也就用了。可畢竟與景明私交才熱起來,花費又巨,哪有擺擺手就揭過的?
人家可以慷慨,她卻不能覥顏。
“大茂峰的符紙怎麼也不會缺了我的用,你放心,明日我就能補上。”
幼蕖見景明不收她的靈石,只得先不提此節。只是記在心裡,容後再報了。
幼蕖囊中雖然財貨豐厚,可是空白符紙準備得並不多,剛剛繪製劍符,揮霍的都是景明的家底。
也多虧是景明,有善治真君的關照,大茂峰的符紙都是優先盡她挑選,品質上乘且存量頗多。若是別人,哪裡支撐得住?
此又一幸也。
幼蕖如此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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