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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680章 巧劝(1 / 1)

冯永轻拍了一下案上的绢布,感叹道,“我有伯琰相助,陇西何愁不定?”说着又看向公孙徵,“我身为护羌校尉,掌管陇右、凉州羌胡诸事,正是缺乏伯琰这等熟知凉州羌胡的人才。可惜啊,恨不能早识伯琰啊!”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当然,也有可能是冯永故意说出这番话。但听在陇西参军公孙徵的耳里,却是让他心头一动。虽然襄武在大汉北伐时,最后是主动开城门投降,但不能否认的是,大汉在襄武城下,损了不少将士。大汉大军进入襄武后,丞相为了保全大局,安抚人心,对襄武的官吏没有做过多的调动。但公孙徵知道,实际上陇西的原主要官员也就是担个名义,根本没有太多的实权。而且照他的估计,这种情况多则一年,少则半年,只待陇西局势彻底安定下来,大汉就会重新调整。如果自己的想法是对的,那么自己要是能主动退贤,除了能给将来留个余地,说不得还能换取日后再起的机会。更重要的是,冯君侯身为护羌校尉,专司羌胡之事,若是自己能追随君侯,一展所长,还怕不能复狄道公孙家祖地?只是今日的见面才是与冯君侯的第二次见面,若是仅仅是因为对方这么一两句话,自己就主动投奔,未免失礼。想到这里,公孙徵只是按捺下心思,暗道不过仅凭今日交情,也算是为日后留了一条关系。冯永自是不知道公孙徵心中所想,他说完这个话,看到公孙徵没有接上这个话,只当他是婉拒。于是又问道,“听闻伯琰与原陇西太守游仲允乃是好友,不知如今游仲允可曾安好?”公孙徵不知道冯永为什么会提起游楚,心头微微一紧,毕竟当初大汉攻伐陇西时,仲允乃是太守。后来襄武开城出降,众人皆在,唯有仲允避而不仕。如今冯君侯提起仲允,却不知是何意?“回君侯,自襄武重归大汉后,仲允一直在呆在府上,极少外出,即便是偶有出来,亦是从未出过襄武城。”公孙徵连忙回答道。冯永听出了公孙徵的担心,当下就是微微一笑,“伯琰放心,我问起游仲允,不为其他,乃是有一件喜事想说与他听。”不管是主动投降还是被打败后投降,降将最后的命运,总是要看胜利者的心情和胸襟。原陇西太守游楚拒绝在大汉出仕后,还能安然地呆在襄武,并且有一定的自由,这已经算是难得的。毕竟游楚在陇西还是很受人爱戴的,留他在襄武,什么也不做,也能安抚人心。可若是他不识好歹,想借机逃回关中,也不是不可以,困难重重那是必须的,被追回来的可能性很大。而且被追回来后,需要面对什么样的下场,那就怪不得别人。毕竟不是每个人都有廖化那等运气。不过看游楚这几个月的样子,似乎也是不打算挣扎,不但没想着出襄武城,甚至连府门口都很少出。倒是公孙徵听到冯永说起自己的好友有喜事时,不禁就是一愣。以仲允目前的情况,还能有什么喜事?“是啊,喜事。”冯永站起来,笑道,“今日我本是想让人送拜帖给游仲允的,没想到与伯琰一见如故。”“闻伯琰与游仲允乃是知交好友,故我想着,不如让伯琰领我前去拜访一番如何?”“君侯有所命,某岂敢不从命?”公孙徵连忙跟着站起来。作为原陇西太守,游楚虽搬离了太守府,但他在襄武城中本就置办有府院,而且还是处于好地段。冯永一行人随着公孙徵来到游府前,只见府门大开,连个门房都没有。看着公孙徵带头径自走进去,冯永问了一句,“伯琰,我这般冒昧来访,太过突兀,何不先让人去告知一声?”公孙徵闻言回头笑着解释,“回君侯,徵与仲允,无须这般客气。仲允去我府上,亦是如此,君侯但请便是。”冯永闻言,这才抬阶而上。跨过大门,但见迎面而来是一墙影壁。绕过影壁,豁然开朗,阶下石子漫成甬路,直达府上的厅堂。厅堂大门也是大开着,里头有人影晃动,同时还有丝竹之声传来。“这个游仲允,只怕又是在赏歌舞。”公孙徵看到厅堂的情形,转过头说道,“游仲允好歌舞,府上的书房里没几本书,但乐器却是不少,琵琶、筝、箫皆是精通。”冯永颔首一笑,“世人皆尚研习经学,游仲允却是个不惧人言,而从己心者。”冯永的话音刚落,只见厅堂上丝竹声止,同时有人走出来,声如洪钟,“你只管说我是个不学无术之徒即可。”公孙徵脸色一变。冯永反是哈哈大笑,“班固著《汉书》,曾言霍光不学亡术,暗于大理。今闻游仲允之言,可知其志矣!”“虽知来客之言,乃是奉承,然吾心仍是甚喜。霍光位列麒麟阁十一功臣之首,楚何德何行,敢与之并论?”游楚走下台阶来,略过最前面的公孙徵,目光落到冯永身上,“能得伯琰亲自领入府中者,定然是贵客,敢问来客何人?”“锦城冯永冒昧来访,还请主人恕罪。”冯永拱了拱手。听到冯永自报家门,游楚目光一凝,神色一肃,“街泉亭侯冯郎君?”这个名号……不错!冯永脸上笑开了花,谦虚道,“此次来,只是私下里拜访,非是以君侯身份前来,侯不侯的,君无须放在心上。”游楚上上下下仔细地打量了一番冯永,这才一声长叹,“久闻冯郎君之名,如今终于见到真人矣。没想到竟是这般年轻,当真是不可以容取人。”冯永亦看向眼前的中年汉子,但见他虽然身材矮小,站在自己面前,还得仰起头,可是却显得极为精干。他的颧骨微高,浓眉深藏一对炯灼的眼睛,闪着精光。即便是叹息声,声音亦是洪亮,丝毫没有颓废之意。冯永亦笑道,“我亦以为游将军纵情声色,想来定是萎靡,没想到竟是意气不衰。”游楚听到这话,脸上露出笑容,伸手道,“冯郎君请。”公孙徵这才暗松了一口气。他知自己这位好友素来直爽敢言,刚才就怕冯君侯听了他的话,心里有所芥蒂。好歹贾文和也是凉州人士,冯郎君被冠以小文和,公孙徵又岂能不知?到时若是得罪了这位“心狠手辣小文和”,以仲允如今的状况,谁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方才刚进来时,我似乎听到丝竹之声?却不知游君是在听何曲?”在厅堂里分主客坐下,冯永问了一声。游楚又是大笑,指了指冯永,“这倒是巧了,方才那曲,我亦有疑问想要问冯郎君。”冯永听到这话,有些惊异地问道,“此话何意?”“黑云压城城欲摧,甲光向日金鳞开。”游楚开始漫声吟道。冯永一听,心里就“咦”了一声,这不是南征回锦城时,我用来给阿斗和诸葛老妖拍马屁的诗?他正在心里嘀咕,坐在身边的关姬,以及坐对面的公孙徵皆是下意识地举目向他看来。那边的游楚已经开始拍着案几,打着节拍:“角声满天秋色里,塞上燕脂凝夜紫。半卷红旗临易水,霜重鼓寒声不起。”声音越发地高昂。“报君黄金台上意,提携玉龙为君死。”“报君黄金台上意,提携玉龙为君死。”“报君黄金台上意,提携玉龙为君死。”……如是再三,方才停歇下去。唱完后,游楚看向冯永,“此诗乃是从蜀地传来,但未明是何人所作,某听闻,蜀中能作此等文章者,唯有君侯。”“楚酷爱歌舞,初闻此文,曾让府上歌伎唱三日而不绝,只恨不能与作此文之人相识,以抒胸中之志。”游楚越说,语气就越是迫切,目光灼灼,“不知君侯可否能为楚解惑,此文究竟是何人所作?”兴汉会在大汉天子亲迎大汉丞相的时候,拿出这首诗大声诵读,当时并没有说明作者是谁,后来虽流传出是会首所作。但冯永从来没有在公众场合亲口承认过。此时游楚问起,冯君侯脸上有些发烫,干咳一声,酝酿了一下情绪,这才长叹了一口气,“这首诗,我宁愿从来没有,嗯,没有写过。”泽雨轩 zeyuxuan.c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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