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业寺内。
一身银白僧袍,佛像庄严的玄奘也叹了口气:“我这里还有些许银钱,先拿去买粮吧。”
说话间,玄奘从身上掏出约莫半两有余的碎银子。
小沙弥顿时瞪大了双眼,但方丈爷爷没答应,他哪里敢伸手,只是乖乖站在一旁。
玄奘摇头一笑,目光落在瞪着双眼的小沙弥身上:“快快拿去,休要打扰贫僧与宏志大师聊佛法。”
宏志也微微颔首。
小沙弥得了允准,小步跑到玄奘跟前,恭恭敬敬的行了礼,这才小心捧起那半两碎银。
等到小沙弥兴冲冲离开,宏志双手合十道了声佛号:“又让师兄破费了。”
“反正又不是第一次了。”
没了小沙弥在场,玄奘说话也就不再拿捏腔调:“从那汤峪镇上回来后,我本以为还算有些身家,可哪曾想,短短几日时间便掏空了全副家当。”
面对玄奘的牢骚,宏志只是笑,却不应声。
见状,玄奘伸了个懒腰,懒洋洋斜躺在蒲团上:“我带来的数百斤粮食,已经全部吃光了?”
“想来……应是如此。”
宏志点点头,并不觉得玄奘的这幅坐姿有辱佛门形象:“胜海是个会过日子的,他说没有米粮,便是一点都没有了。”
“好歹以是个账房先生,能不会过日子吗?”
玄奘没好气的回了一句,俊俏的脸上难得多出几分凝重神色:“还差多少银钱?”
“约莫十万两。”
宏志依旧是那副不急不缓的样子:“报业寺原本就名声不显,长安城中又有金山寺灵感寺等几处大寺,来此处的香客信徒不多。”
“十万两……”
玄奘嘀咕了一句,索性直接平躺到蒲团上:“你还不如杀了我算了。”
“师兄缪言。”
宏志淡然开口道:“出家人怎能枉造杀孽。”
“十万两银子,就算把我拆了都卖不了这么多钱。”
玄奘仰头望天,嘴上牢骚不断,实际上却眉头紧皱,显然是在考虑该怎么找寻出路。
宏志轻轻叹了口气,撩起那件因洗的次数极多而隐隐泛白的僧袍:“如若不然,便让那些官家人拆了报业寺便是。”
“放屁。”
玄奘猛地弹坐起来,张口就骂。
宏志显然早就习惯了玄奘这幅做派,表现的很是淡然。
自己这位师兄虽说佛法精深,又曾云游天下见多识广,但这幅张口闭口骂娘,抡起斧子砍人的习惯,真不像是一个正派僧人。
“若报业寺被拆了,满寺的小秃驴弄到哪儿去?”
玄奘哼哼不断,神色不屑:“就灵感寺和金山寺那些个大寺庙,能看得上这些出身不好,又没什么佛缘的兔崽子吗?”
玄奘左一个小秃驴,右一个兔崽子,骂的那叫一个起劲。
可实际上,玄奘还不是担心这些小和尚们的去留。
“师兄莫要忘了,你也是秃的。”
宏志指了指玄奘的脑袋,而后又道:“若是不让他们拆,足足万两白银,又从何而来?”
“我想办法。”
玄奘拍拍僧袍上的灰尘,转身朝门外走去:“看好了这群小秃驴,敢少一个,我就把你的脑袋砍下来供在佛祖跟前。”
“阿弥陀佛。”
宏志神色淡然,丝毫没有将玄奘的威胁放在心上:“师兄尽管放心便是。”
“也不知道我前世造了哪门子的孽,当了和尚不说,还遇到你们这群家伙。”
“还是得找个时间回净土寺一趟,问问那老家伙当初凭啥领着我出家。”
玄奘骂骂咧咧离开,一边走还一边嘀咕:“也不知道后院那箱银子还在不在,虽说剩的不多,好歹能缓解一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