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一场场的落,天气越来越寒冷,但却挡不住人们喜气洋洋的笑脸。年节就要到了,不管是小老百姓,还是达官贵人,都要置办年货,走亲访友,热闹的紧。越是这个时候,京城便越发的繁华,各式各样叫卖的小贩,打着旗子的店铺,琳琅满目,应接不暇。不过,在购置年货的时候,不少老百姓都惊讶的发现,今年各种东西的市价,都要比往年高上一成左右。京城当中,更是比往年多了不少华贵的马车队伍。正阳门前。不同于以往任由百姓自由出入,此刻的正阳门前,已经被一队全面戒严。正门前头,立着十几个身着各色袍服的官员,北风呼呼的刮在人的脸上,来往的百姓都带着皮帽。但是这些养尊处优的老大人们,却各个肃然而立,一个个的官袍都整齐无比,仿佛在等候着什么一样。最前头,两人身着绯色官袍,一人身着寻常内宦服饰,静静站立着,不远处是不少围观的百姓。京师的老百姓们,见过的世面可算不少。这些日子,京城里来了好多的达官贵人,出迎的场面,他们也见多了。但是,似这种身着绯袍的老大人的出迎的,可是真真的稀罕事儿。所谓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老百姓们最多知道,穿着绯色官袍的,是朝廷里顶厉害的大人物,但是若是其他的朝廷官员在这,才会真正明白,这阵仗有多大。那两名绯色官袍的老大人,一个是鸿胪寺卿杨善,另一个,则是少傅礼部尚书胡濙。至于那名身着宦官袍服的人,不是别人,正是最近京师中声名鹊起的东厂提督太监,舒良!呼呼的北风小了些,天上的日头缓缓爬到了人头顶,但是老大人们要等候的人,却还丝毫没有人影。胡濙抬头看了一眼天色,侧身问道“什么时辰了?”立刻有跟随而来的小吏开口答道“大宗伯,还有两刻钟,就是正午了。”闻言,一旁的鸿胪寺卿杨善开口道。“大宗伯,咱们已经等了大半个上午了,岷王爷怕是一时半刻之间,也到不了,下官已经命人备好了酒菜,要不咱们先去用饭?”说着话,一旁的几个小吏,都传出了一阵肚子咕咕的声音。他们都是鸿胪寺或是礼部的属官,这段时间本就忙碌不堪,偏今天一大早,大宗伯就带着他们,说要来城门口迎候贵人,结果都快中午了,这贵人还没到。从早上到现在,他们可算是滴水未进,此刻听到杨善的话,不由得眼巴巴的望着能够做主的胡濙。这位大宗伯,御下向来慈和,想来,不会这么不近人情吧……另一边,舒良也有些意动,开口道。“大宗伯,咱家看天色也的确快要正午了,底下人都饿得慌,这个状态迎接贵人,怕是要闹笑话,不如先去用饭,回来再继续迎候?”面对着这么多人的提议,胡濙老大人抬了抬眼皮,道。“列位若是想去,自去便是,老夫还撑得住。”这……一帮官员和小吏顿时都蔫了。大宗伯话是这么说,但是拒绝的意思却无比明显。他老人家堂堂七卿,都还在这迎候呢,他们哪敢去吃饭,难不成,他们比大宗伯还金贵不成?不过那是底下官员的想法,被直面拒绝的舒良,心中却隐约升起一丝不悦。他好歹是东厂提督太监,都这么开口了,这胡老大人,也未免太不给面子了。胡濙似乎也察觉到了这一点,伸手掸了掸身上衣袍的褶皱,上下打量了一眼舒良,淡淡的道。“话说回来,老夫倒有一事十分好奇,没记错的话,舒公公有一件陛下御赐的蟒袍,怎的今日没见舒公公穿着?”舒良微微一愣,却没说话。他升任东厂提督之后,天子为示恩宠,特意赐下了一件藏青色织金三爪蟒袍,这是朝野皆知的事情。寻常时候,他将其视为天子的恩赐,所以时常穿着,但是也不是天天都穿,所以胡濙这么问,其实有点奇怪。不过舒良却清楚,他这等人,绝不会无缘无故的问一句话。至于这个问题的答案,自然是……“你代朕去迎候一个人,记得,此人不同寻常宗室,礼节要周到,要谦恭,另外,此人甚重祖制,可能对内宦态度不会很好,你谨记着,莫要有逾越之处。”这是他今天临出宫之前,天子特意嘱咐他的话。正是因为这句话,舒良才特意穿了一身普通内侍的素袍过来。一念至此,舒良心中的一丝丝不满之意,顿时烟消云散。天子没有对他说要迎候的是谁,他只知道是一位王爷,但是不知道具体是谁。不过,重新打量了一番这迎候的阵仗,舒良心中却提起了十二分的精神。这次宗室进京,是礼部和鸿胪寺联合筹备安排的,但是这两者中间,却也有分工。具体来说,就是礼部主要负责制定计划,鸿胪寺负责执行,跑腿,干杂活。这些日子,也有亲王进京,但是无一例外,都是由鸿胪寺负责迎候。普通的辅国将军,鸿胪寺也就派个小吏迎候。到了郡王级别,才会准备正式的仪式,一般来说,是鸿胪寺少卿出迎。而亲王到京,一般也就是鸿胪寺卿杨善亲迎。似这般阵仗,劳动胡濙这位大宗伯亲自出马,而且一等就是一上午的。舒良吐了口气,心中对来人的身份,隐约有了几分猜测。天子没有对他说具体是谁,只说是一位亲王。但是能够让胡濙亲自出迎的,恐怕也只有那位了……远处缓缓出现了一队人马。一支大约三百人的队伍,缓缓从远处行进而来,风尘仆仆,却掩不住尊贵之意。最中央是一辆硕大的马车,通体华贵,缀金饰玉。其后跟着好几辆大车,装着十几个大箱子,应当是贵人携带的日常之物。队伍缓缓行来,周围两百步内,但凡有人接近,都会被护卫队立刻驱赶。这是一队亲王仪仗。当头的护卫队足有百人,垫后的护卫队也约有百人。队伍正前头,一杆“岷”字王旗被举的高高的,烈烈当风。跟随着马车周围,同样是数百人的奴仆,侍婢,但是除了驾车的马夫之外,没有一人是乘坐马车的。即便,那十几辆大车,在装满箱子之后,还有很大的空地。见此情景,舒良倒吸了一口凉气。果不其然,现在的各地宗室当中,也只有这位,敢如此张扬了。岷王!太祖皇帝第十八子,当今陛下的叔祖,也是现存的宗室当中,唯一一位还在世的太祖子嗣!。泽雨轩 zeyuxuan.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