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方会武的消息传回了长安城。
所有江湖高手,全部葬身于长麓山,这是整个大周朝这么多年从没发生过的事情,一时间,整个长安城都陷入了慌乱和悲痛,上至朝廷,下至百姓,都心情沉重,甚至连街道上的那些小贩们,都停止了呐喊。
那么多的江湖高手,都是为了大周朝的安宁才去长麓山和牧马人,毛人以及那些阴险的蛊师们去厮杀的,结果,竟然都是死在了那里,埋骨他乡,连尸首都带不回来了。
无人不痛。
驾!
做为钦天监的代理监主,陆云更是悲痛无比,他眼睛发红,一路从长安道上策马扬鞭而过,中间没有人敢阻拦,即便是入长安城门的时候,那守城的将领见到了陆云身上的云锦服,也是直接下跪让行。
没有对他进行丝毫的检查。
所有人都知道,钦天监,做为大周朝的名门正派之首,在这次四方会武之中,损失的更大,上到监主,下到所有的弟子,一个都没有回来,可以说,整个钦天监被折损了九成,这种损失是无法形容的。
这个时候,所有人都是对钦天监的弟子倾佩而同情,哪还有人敢阻拦他们?
希律律!
马匹在街道上疾驰而过,速度极快,街道上的百姓们,还有那些靠着摊位为生的小贩们,也都是纷纷的主动让开了道路,而同时看向陆云的视线里,也充满了悲痛和同情。
很快,陆云来到了钦天监的监宫,那处看起里简单而低调的建筑面前,此时此刻,那门楣之上,已经是悬挂起了白绫,而守在门口的弟子,更是全部身穿孝服,跪在那大门口之处,面朝着门口之内。
陆云直接翻身下马,也不顾着那些人的惊讶,冲进了监宫之内,正对着大门的,便是那道钦天监的正监殿,此时此刻,里面密密麻麻的摆放着数千个灵位,清一色都是黑色的,上面,也都被系上了白绫。
数千个灵位,将整个钦天监的监宫都给充满,而在那四周,则是八宫的弟子们,他们也都跪在地上,头戴白孝,正给那些灵位代表的同门,焚烧纸钱祭奠。
“都死了?!”
陆云看到这一幕的时候,那前冲的身影也是嘎然而止,他的面色变的更加的苍白,眼神也变的有些恍惚,僵硬的站在原地,呆愣了稍许,然后踉跄的朝着那些灵位走了过去,走到灵位面前的时候,他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为什么?”
“我钦天监惩恶扬善,以天下为己任,为什么,贼老天,你要这么对我们!”
恍惚了一瞬间,陆云直接仰天长啸,那声音里充满了不甘,悲凉,还有浓浓的愤怒。
他那一双眼睛都似乎是血红了,人也好像发疯了一般。
“为什么?为什么死的是我们……”
“狗老天你不公啊!”
陆云悲痛的,然后重重的把脑袋磕在了地上,然后又是胸口一阵激荡,一口鲜血喷了出来,而后他这身子突然间僵硬了一下,然后直挺挺的昏迷了过去。
“陆监主!”
“陆监主……”
紧接着,那跟着陆云一起过来的赵掌事,还有一众的弟子们,都是纷纷紧张无比的凑了过来,钦天监的监宫内,顿时变的更加的混乱起来。
……
陆云再度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半夜时分。
漆黑的夜色笼罩着天际,浓厚的乌云遮掩着月光和星光,整个钦天监的监宫都显得格外的压抑,像是一座山压在人们的头顶,让人喘不过气来。
在陆云的身边,分别是八宫的代理宫主,赵掌事,还有柳宗客等人,甚至还有从震雷宫隐居之地出来的,苏明朗。
昏暗的光影闪烁着,众人的身影就那么安静的站在陆云的面前,面庞上的神色都是格外的凝重,也十分的悲痛,有些人的眼睛都是红的。
“你们……”
陆云从床榻上坐了起来,看着众人,一时间也是面色难堪,说不出话来。
“陆监主。”
短暂的沉默之后,柳宗客最先站了出来,他对着陆云拱了拱手,然后道,
“钦天监遭逢大难,所有高手都尽数葬身于长麓山,这件事对钦天监的打击太大了,整个钦天监,甚至整个江湖,都已经出现了混乱。”
“当务之急,不是悲痛,而是尽快有人站出来,将我钦天监再度给统一起来。”
“陆监主,这一阵子,你代理指掌钦天监,所作所为,大家都看在眼里,你昏迷的时候,我们都已经商量过了,继续由你做钦天监监主之位。”
“还请陆监主带着我们,让钦天监重现辉煌。”
说完,柳宗客便是主动跪在了陆云的面前。
“请陆监主,让钦天监重现辉煌!”
随着柳宗客的跪下,赵掌事,巽风宫,以及其他八宫的众多人,也都是纷纷的跪在了地上,而看向陆云的视线里,也都是充满了深沉和虔诚。
这个时候,必须得有人站出来了。
而陆云便是最佳的人选。
而且这件事情迫在眉睫,一旦拖延下去,钦天监内部一些人,可能会有其他的想法,到时候,一旦处理不慎,都可能出现混乱或者分裂。
同样的,在江湖上也是这样,如果钦天监分裂了,那江湖也不会安稳。
所以,人们要尽快把钦天监的监主给确定下来,而这个人选便是陆云。
“诸位……”
陆云对这一切早就有所准备,但是面对众人的这般肯求,他多少还是要做一些样子的,他从床榻上爬了下来,想要伸手去搀扶柳宗客,但是,搀扶到了后者双臂的时候,柳宗客并没有动,而是大声说道,
“如果陆监主不答应我等,我等便不起来。”
“对,如果陆监主不答应我等,我等便绝不起来。”
“请陆监主成全!”
众人早就已经做好了打算,就算是强迫,也要强迫陆云坐上钦天监监主的位置,因为,现在这种关键时刻,来不及去找别人,而也明显没有人更比陆云在江湖上的声名更旺。
“你们这是……”
陆云又是用力的搀扶了一下柳宗客,但后者依旧是没有动,他的面色变的有些为难。
不过,这正是他想要的。
迟疑了稍许,他最终是装出了无奈的样子,然后声音低沉的道,
“我知道,钦天监现在的情况很不好,江湖上的情况也很不好,我也知道你们这么急着让我接任钦天监的意图,我都明白。”
“江湖在前,钦天监在上,我陆云愿意为天下付出自己的一份力量!”
“我答应你们!”
“见过陆监主!”
众人听到陆云的这些话,那心里压着的一块大石头终于是消散了下去,纷纷的对着陆云拱手磕头,那声音也是变的格外热烈。
定下了钦天监主,剩下的事情,就可以慢慢来了。
“诸位,我已经答应你们了,做钦天监主,你们可以起来了,接下来,我们赶紧商量商量,钦天监接下来的安排吧。”
众人的声音逐渐落下,陆云再一次来到了柳宗客的面前,然后将他搀扶了起来,剩下的那些人们,也是陆续都站了起来,人们都注视着陆云,那面庞上的神色,变的比之前更加炙热了起来,也多了几分期待。
“首先是钦天八宫的宫主人选。”
陆云的视线扫过了在座的众人,声音里带着凝重,道,
“除了巽风宫,乾明宫,两宫继续由原来的宫主来掌管,其余的六宫,都要重新制定新的宫主了,首先是震雷宫,苏师兄,既然你来了这里,那就代表着你决定为钦天监出一份力量了,请你接掌震雷宫,如何?”
陆云说着话,看向了苏明朗。
“没问题。”
苏明朗认真的拱手,面色凝重而凌厉。
这种时候,他已经不在乎当初和太子殿下的约定了,必须为震雷宫做一些事情,想必,抬子也会理解现在的情况,不可能追究的。
“其余五宫,之前的代理宫主可都在?”
陆云又是看向了其余的几人,问道。
“兑幽宫代理宫主,赵稷山,在。”
“离火宫代理宫住,潼关,在。”
……
五宫的代理宫主,陆续报上了自己的性命,并对着陆云恭敬的拱手行礼。
这种时候,谁不来谁才是傻子。
大家都知道,陆云坐了钦天监监主之后,肯定会任命新的八宫宫主,而他们在现场的话,肯定会水到渠成。
“好,就请几位正式继任宫主之位。”
陆云并没有多少拖延,直接对着几人拱了拱手,然后声音里带着凝重,道,
“从今天开始,钦天监八宫,就掌握在我们的手里了,我们的前辈,我们的同门,都死了,没有人再为我们遮风挡雨,没有人再为我们浴血前行,一切都只能靠我们!”
“所以,请大家竭尽全力!”
说完,陆云直接是对着众人鞠躬,行礼。
“请陆监主放心。”
“我等定和钦天监生死与共,永不言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