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天后,大队长盛荣光和供销合作社的赵婶应邀来到莫家小院。
刚进院门,赵婶就开始吸鼻子,“这味儿挺正啊,比咱们供销社的好闻。”
堂屋的桌上摆了十几个碗,里面是盛安晨做好的小咸菜,赵婶吓了一跳:“我以为就两三样,你们怎么整了这么老多!”
麦穗笑眯眯地说,“可不咋滴,我家碗都不够,上我姥家拿了好几个呢。”
赵婶被逗得哈哈笑,对桌上每一样都挺好奇:“爱华,这都是你做的?咸菜能做这么多样,我还是头回见。咱们供销社只有芥菜疙瘩和萝卜皮,还齁咸齁咸的,你家做的一看就不一样。”
这个年代生活困难,咸菜和酱菜是餐桌必备,秋天丰收的时候,生产队会统一做一批咸菜挨家挨户发放,其它季节就在供销社摆着卖。这东西不用票,卖得也特别便宜。
虽是每餐必需,但普遍做得粗糙,此时咸菜的奥义只在于“咸”,基本没有层次丰富的味觉享受。
如今赵婶和盛荣光可开了眼,这边是拌得油汪汪的甜辣小黄瓜,这碟是层层叠叠的腌苏子叶,还有辣拌桔梗、腌蒜茄子、糖醋蒜、腌辣椒、酸豆角、烀地瓜梗、辣拌山胡萝卜、蘑菇泡菜……
好多花样见都没见过!赵婶和大队长馋得不行,赶紧拿起筷子品尝。赵婶夹了两张苏子叶,香得眯起了眼睛,口感微辣,越嚼越香,简直了!
盛荣光筷子就没停过,莫铭递给他一张饼子,笑道:“慢点,再好吃也是咸菜,别齁着。”
盛安晨默默给俩人倒上水,就这种吃法,不渴都怪了。
盛荣光每样都尝了一遍,望着最后的腌辣椒两眼放光,“尖椒还能这么做呢!”
莫铭赶忙提醒,“这个得悠着点儿,太辣。”
“妹有事儿!”盛荣光特别自信,“小莫同志,你不太了解我,我老能吃辣了!”为了证明自己,他夹了老大一块辣椒放进嘴里,突然就不动了,跟被封印了似的,过了几秒钟,突然开始跳脚。
“诶呀,诶呀呀呀,”大队长形象全无,嘶嘶哈哈满地抓狂,“太辣了,我都着火了。”
麦穗一听撒腿跑到灶间,拿着瓢舀了半瓢水,哗啦一下全倒在盛荣光脚面上。
大队长当时就愣了,辣也顾不上,望着自己湿透的鞋面发愣。麦穗则望着莫铭,特自豪地说:“大兄弟,我帮大爷灭火了。”
几个大人全笑喷,盛安晨把闺女拉到一边,不好意思道:“大队长,孩子太小,没听懂您的意思。您这鞋……”
“没事没事,天儿热,一会儿就干了。”盛荣光坐下说正事,“他赵婶,爱华做这些能进供销社吧?”
“太能了,”赵婶道,“这几样菜挺精细,比咱们卖的萝卜皮好吃多了。”
盛安晨也没客气,说道:“萝卜皮二两卖一分钱,我做的这些,二两怎么也得卖四分钱。”
赵婶和盛荣光对视一眼,都有些犹豫。咸菜这东西就是下饭用的,虽然做得挺好吃,但这价格怕卖不出去啊。
盛安晨道:“供销社的萝卜皮,切吧切吧泡酱油里就行,哪有什么技术含量?我这些菜光调料就好多种,又是蒸又是煮的,比萝卜皮费事多了。”
盛荣光当即拍板:“就按爱华说的价,开始的时候每天少做点儿,要是大伙愿意吃,咱们再加量。”
接下来的几天,盛家庄的社员们体验了一把真香定律。
供销社出现了新咸菜,大伙都挺好奇,一问价格又有些退缩。有那勤俭持家的婶子一脸拒绝,大声嚷嚷:“这也太贵了吧,萝卜皮才多钱,我指定不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