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鹰缓缓带住马缰,森然的目光盯视着远方……遥远的地平线上,一条隐约可见的黑线正在向着他所在的地方压来,有如沙尘暴一般的尘头渐渐扬起,声势惊人。
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心中的战意有如烈火燃烧。宋建的兵马确非寻常乌合之众可比,一千黑鹰卫借助各种掩护悄然进袭,然而刚刚列成战阵,敌方便立即察觉了异动,且毫不犹豫的抢先发动了攻势,尽显其兵强马壮的自信和骄悍好战的作风。
不过,他们还是上当了……南鹰嘴边闪过一丝狠厉的笑容,想跟老子对阵,凭你们这帮穷乡僻壤的土货还不够瞧!
“将军!敌军将至!”一名黑鹰卫统领从身后提醒:“您可以下令了!”
“高通!你小子平日里倒也稳重,今儿个却是比本将还要好战啊!”南鹰微微一笑:“瞧敌军这个阵势,至少有五千人,怕不怕?”
“怕?那是什么感觉?自从跟着将军打了这么多仗,早他娘忘了!”昔日从鹰巢遴选之战中脱颖而出的高通哈哈大笑道:“五千人好啊!这说明司马直大人面对的压力更小了!”
“你们呢?”南鹰转过身来,望着几名缓缓策马趋近的统领:“王彦、李正、呼勒赤……敢不敢跟着本将杀过去?”
“将军……请您下令!”几名统领一起肃然行礼:“永远追随将军!”
南鹰深深的目光从他们面上一一划过,这些属下有鹰巢的老兄弟,有宜阳军的幸存者,还有北军五校的老部下,随便挑出一个都是跟随了他近十年的生死弟兄。无数次如同今日临阵的一刻,只要他一声呼喝,鹰刀所指之处,所有的兄弟都甘于赴汤蹈火,从没皱过半下眉头……他突然有一种眼眶微热的感觉,电光火石般的瞬间,那一张张逝去的面容闪电般浮现在脑中,其音容笑貌,仿佛就在昨日。
天边,已经变成一个小点的鹰儿正在不断盘旋,以鹰舞向着重重围困中的司马直军传递出一条条信息。而远方那条敌军的黑线,正在不断变粗,轻涛拍岸般的蹄声也渐渐有如怒涛席卷。
南鹰缓缓伸出手来,立即有部下将一柄长枪递入手中。他一手执枪,一手轻抚那光滑的钢杆,直至血挡……鹰刀虽然锐利,毕竟太短不能适应骑战。是以,原本应该问世于隋唐的长枪又提前的华丽现身于这个时代。
蓦然,枪尖斜指向天。
明丽的日光映射下,刺目的寒芒有如流光溢彩般在枪尖闪烁流淌。同一刻,神马白鹤仿佛通灵的感受到了主人的心意,发出一声欢嘶,向着前方踏出了细碎的小步。
“喝!”一千黑鹰卫同时爆发出欢呼,紧紧跟随着南鹰,一排排的纵马向前踏出了碎步。
千匹战马有如跳出最为优雅的舞步,从闲庭漫步般的四蹄轻纵到大步流星的矫健发力,再到风驰电骋的落蹄如雨,在由缓到疾的节奏反差下,由小至大的蹄音映衬下,整支军队霎那间迸发出一股一往无前的凛烈气势。
所有的将士的目光都死死盯着前方,很快,他们同时看到了。在冲锋阵形的最前方,一支长枪高高举起,利落的划出了几个手语的动作……那是他们的将军,在提前预祝他们得胜、平安!
“啊----杀!”这世上再也没有任何一种战前演讲的效果能够超过将军的祝福,将士们原来已经汹涌澎湃的激情再次被引爆,回荡于天地之间的如雷蹄声都被大吼声完全掩盖:“将军万胜,武运昌隆!”
随着两军迅速接近,敌军的真容终于暴露在面前。他们确实是胡汉结合的凉州骑兵,服色驳杂粗犷,兵器五花八门,所采取的战法亦是一如马腾和韩遂所部,一丛丛、一簇簇,有如乱披风般冲杀过来,看似杂乱无章,实则暗含分进合击的精义。
尖利的鹰哨之音大作,所有黑鹰卫骑兵同时左手执枪,右手撩开披风,扯过斜挎在身侧的弩机,瞄向前方高处。
鹰哨戛然而止,随之而起的是一片“崩崩”之声,整齐至令人难以置信。
在无数敌军骑兵猛然抬头而现出的瞳孔之中,密密麻麻的“飞蝗”正在急剧放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