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
伸手看不见五指的黑，泷晨置身于这片能吞噬一切的无尽黑暗中，紧闭着双眼。
也不知道究竟过了多久，他皱了皱眉头，眼皮微颤，意识逐渐恢复过来。
“这儿…是哪？我死了吗？”泷晨浮身在黑暗之中，感受不到时间的流逝，也看不到空间的变化，似乎永远都会这样。
泷晨试着活动自己的手脚，看起来无恙，只是也感觉不到疼痛。
他曾经听老人说过，人要是死了，自然是感觉不到疼痛。
“地狱就长这样吗？”自以为已经嗝屁的泷晨，倒是没有太多的伤感或是不甘，还有心情自我揶揄。
人已经死了，木已成舟，就算是再怎么愤恨不满也于事无补。
“呼，该不会就一直保持这种状态吧？”现在什么事情都做不了，泷晨漫无目的的漂浮着，也不知道何去何从。
“不知道羽薇她们能不能平安逃出生天。”人要是一闲下来，脑子就会乱七八糟的想着些事情。
他还记得自己在昏迷之前和羽薇等人躲在森林里，只是不知道现在状况如何了。
他乱糟糟地想着，余光忽然瞥见黑暗中涌起的一丝毫弱的微光。
只有针眼大小的光芒，在黑暗之中却是格外招人瞩目。
他不清楚是不是自己眼花看错了，反正在瞥见那点光芒的瞬间，泷晨周遭的景色便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轰隆！
宛如雷鸣咆哮般的震吼，让泷晨猛地一惊，回过神来，先前黑暗中的一点光芒早已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束冲上云霄、巨大无比的炙白光束。
这光柱占据了视野中的大半个天空，捅穿了云层，搅动着气流，使得云层之上不断闪烁着黑白两色，如同夜晚无休止的雷鸣闪电降临一样，景象可怖。与此同时，地面也在剧烈的震动个不停，周遭的房屋在坍塌崩毁，东边的大半边天际染成了赤红，俨然一副末日降临的景象。
“这个地方…”
在短暂的诧异之后，泷晨浑身的鸡皮疙瘩都立了起来，他对这个场景，这个鬼地方，有着刻骨铭心到终身难忘的印象。
这个地方…是A市！
是十年前的A市！
为什么会出现在这儿？
泷晨脑子里嗡嗡作响，一片乱糟糟的，霎时间有些喘不过气来，只觉得头晕目眩，有些站不太稳了，他下意识地伸手扶着墙，好让自己稍微保持平衡以免摔倒。
天空雷声轰鸣不断，周遭又有房屋不停溃塌，声音嘈杂。
就在这时，泷晨心有所感，听到有撕心裂肺的啼哭声。
他总觉得在哪里听到过这种凄厉的哭声，下意识抬头循声去看。只见一片混乱的马路上，车翻人亡，烈火焚烧不止，一个小孩跪在地上，用力地拽着一个变了形的车门，试着将车内的女子救出来。
那是一个只有六七岁模样的小孩，满脸污血，身上多处都有擦伤，十足像是个难民。
泷晨想要冲上前去帮忙，可他刚一行动，却觉得肩膀突然一沉，好像有千万斤重，居然是一步都挪不动。
他心里暗暗吃了一惊，回头看去，那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掌的主人，不是别人，正是那个先前一直寄宿在自己体内的origin。
“是你，你别拦着我！”泷晨在短暂的诧异之后，挣扎着依然要上前。
origin没有撒手，依然是牢牢锁住泷晨的肩头，不让他靠上前去。
“撒手！你快给我撒手。”泷晨奋力挣扎着，他能感知到那个年轻女子的生命越来越弱，气息也渐渐没有了，当下急红了眼，回身对着origin就是冲脸的一拳。
这一拳砸下去，origin没什么事，倒是泷晨的手传来一阵剧痛，五根指骨全数断裂，
“就算你去尝试了，最后的结果也是一样，都是徒劳的。”origin的眼神颇为奇怪，还说出这么一句似是而非的话。
“撒手啊！”泷晨救人心切，根本就听不进origin的劝阻，“别多管闲事，滚开。”
话音刚落，origin忽然撒手松开了他。
泷晨一趔趄，差点摔倒，连爬带跑地冲到那辆翻倒的轿车旁边，一手用力，拽开变形的车门，把生死垂危的年轻女子从即将爆炸的汽车里抱了出来。
但是这个时候，他发现已经晚了。
一大根金属刺入了那女子的腹部，大量的失血已经导致她神志不清的说着胡话了。
身为异能者的泷晨是最清楚不过，普通人如此重的伤势，再加上失血过多，必然无力回天。
饶是如此，他还是试着用有限的急救知识尽可能的挽回女子的性命。
“晨儿…晨是你吗？”年轻的女子双眼迷濛，看不清眼前的人是谁，嘴唇翕动，声音好是艰难地从喉咙里挤出来。
“对，对，是我，是我。”泷晨一边从身上撕下衣物，替她捂着伤口，一边回应。
鲜血已经不再从伤口喷涌而出了，年轻女子的瞳孔也有些涣散，却还是试着开口说话，“晨儿，好好活下去，去找你的父亲，去…去找到他，这儿，很危险。”
泷晨心如刀绞，却又无可奈何，他的血液和年轻女子不一样，输血也是徒劳无用，只能急得大喊，“妈，我求您了，别再说话了，别睡着，撑着！我现在就带你去医院，你会好的，什么事都不会有的。”
这是哄人的鬼话，他自己很清楚。
周遭都是一片混乱，没有任何的医疗设施和急救药物，想要救人，谈何容易。
就跟以前一样，他面对现在的状况，竟是拿不出一点办法。
忽然，脸上有一阵温热传来，泷晨抬起头，看到一只手抚摸着他的脸颊。
看着这个最熟悉的陌生人脸上在临终之际弥留在脸上的表情，泷晨心如刀绞，伏在她的身上，悲恸嚎哭不止。
不知何时，origin靠了过来，看着泷晨伏倒痛哭，欲言又止，好几次以后终于是开了口，“我很抱歉。”
泷晨停止了抽噎，起身抹掉眼角已经凝固的泪痕，看着周围的环境开始褪色，又回到了最初那无边无际的黑暗之中，他沉默了半响，带着略微沙哑的声音开了口，“是你搞的鬼？”
origin摇了摇头，“不，这确实和我有关，不过也不全是。”
泷晨回过头，看向他，眼眶还是泛着红的，“什么意思？”
“这说起来就比较麻烦了。”origin看向远方，目光深邃，“还是从十年前那场灾难开始说起吧。”
泷晨没有吭声，默默地看着他。
不知道过了多久，origin才整理了思绪，重新开口，第一句话便惊为天人。
“十年前A市那场波及数百万人的污染，是我造成的。”
泷晨豁然瞪大双眼，表情写满了“难以置信”这四个字。
“对，我知道这么说你肯定会很惊讶，不过确实如此，那些过错，都是我一手造成的，也包括了你的父母…“origin低下了头，言行之中透露着愧疚。
泷晨一个箭步冲到他面前，二话不说便给上一拳，怎料拳头居然穿着origin的脸透了过去。
“我知道你很愤怒，但请听我继续说下去。”origin还在继续说，“当年由于世界的各种能量资源日趋稀缺，，联邦政府因此才得以建立，在联邦政府成立之后的一段时间内，各国为了争夺在联邦中的话语权，暗中抓紧研发新型能量，其中鹰国和灯塔国联合，秘密研发出了一项足以改变整个世界的新能量。”
“我对你说的这么东西不感兴趣。”泷晨粗暴地打断他继续喋喋不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