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颜并非别扭之人,既然有意去瞧个热闹,自不推辞,展颜笑道:“固所愿也,不敢请尔!”
听得此言,蓝涣神色不变却已心花怒放。竭力控制着心中欢喜,不许自己失态,蓝涣解下腰间玉佩,向魏颜约定以此为清谈会信物。
蓝启修、蓝启智见此都想捂眼睛了,没想到素来雅正的大公子会有这般行为。这荒山野岭,确实不好临时写个请帖,然也不至于拿贴身玉佩为信物。初次见面的年轻男女,你就将贴身之物相送,到底多暧昧不知道么?
蓝家两位嫡出公子,一个常带笑容,一个终年不见笑容,然不管是面带笑容的大公子还是面容冰冷的二公子,实际并无区别,都是小小年纪心如止水,少有喜怒的少年。
纵然蓝家以雅正为准则,实际当家人蓝启仁以亲手教导的两位公子为荣。蓝启修、蓝启智却隐隐觉得少年人活成了行走的规训石,也不知道是好还是坏。双璧是蓝氏骄傲不假,那么他们有过自己么?
若说大公子蓝涣还略好些,二公子蓝湛小小年纪却是三千条家规,一条不犯。纵然是族中耆老也没有这样的自制力。
这样的担忧,蓝启修、蓝启智不过是心中想一想罢了,他们虽为长辈,却是旁系,不可能越过蓝启仁去教导双璧。且如今的双璧无疑是符合蓝家对他们的期望的,其他人未必乐意双璧成为“凡人”。
今日,蓝启修、蓝启智却在蓝涣脸上见到了不同寻常的笑容,看着与往日并无不同,却明明白白感觉到了蓝涣的欢喜。蓝家并没有联姻的习惯,家族子弟追求的是命定之人,而非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这位魏姑娘虽为散修,然从方才所见于剑道和乐都颇有造诣,否则也不能教导胞弟。容貌更是万中无一,玄门百家的仙子可说无人能出其右。只要身世清白,蓝家也做不出棒打鸳鸯的恶行,盼只盼这姑娘莫要与当初青蘅君夫人一般才好。
魏颜没想到蓝涣会用贴身玉佩为信物,这会儿若是推了信物怕是尴尬。少年人脸皮薄,魏颜心中很是不忍,便只做没察觉其中的不妥,坦坦荡荡收了信物,心道待清谈会时归还便是。
蓝涣将玉佩递出去便觉察自己似乎过于孟浪了,然既然已经做了再收回,反而显得用心不纯。如今只得期盼魏颜收下,心中担心被拒绝,不由提了一口气。见魏颜落落大方收了信物,才暗暗放松,手心已是汗湿。
凶尸已除,蓝涣有心与魏颜姐弟一同离开,然蓝启修、蓝启智生怕他再做出什么不同寻常的事情,唐突了人家,忙提醒他快些回家参加家宴。这会儿家宴怕是已经结束,蓝启修、蓝启智不过是担心他家大公子欲速则不达罢了!
既然魏家姐弟接了清谈会邀请,过些日子总会相见。且他们也该回去告知蓝启仁,了解一下魏家姐弟的身份,以免重蹈青蘅君的覆辙。
听到族叔提醒,蓝涣理智回笼,只得与魏颜姐弟辞行,却忍不住频频回头,被蓝启修、蓝启智拉着御剑离开。
“这位蓝大公子倒是很好客,定然是极好音律的,方才一直盯着阿姐的琴看。”魏婴摇头晃脑道,“姐姐琴剑无双,我们游历多时,也不曾遇到可论剑较技之人,或许蓝家的清谈会能遇到三五知己。”
魏颜所用琴与剑皆称洞仙引,皆为难得灵器,往常夜猎,许多散修见了都心生羡慕,总要多看两眼。这位蓝家公子出身不凡,总不会与散修一般觊觎人家法宝,肯定是为姐姐一曲所倾,引为知音了。
“阿婴!”魏颜神色古怪地看着弟弟,“算了!”
看来日后要多费心,弟弟总喜欢逗弄小姑娘,她还怕这小子成了花花公子。如今看来,能不注孤生就不错了!你确定人家看的是琴么?
若是换做别人,今日这般作为,魏婴只怕已然起疑。自魏颜及笄,容颜越发殊丽,如今姐弟二人修为大有长进,也不必如往常那般低调。一路行来,姐姐爱慕者甚多,魏婴赶苍蝇也极为顺手。
奈何这位蓝家大公子,委实是难得一见的好看,魏婴素来觉得自己长得好,却也承认这位蓝公子似乎比他还要好看一点点。蓝启修、蓝启智能从蓝涣没有什么变化的笑脸感觉到他不同的情绪,魏婴显然没有这项功能。
蓝涣清煦温雅,款款温柔很难让人将他视为坏人,而在魏婴眼中觊觎姐姐的都是坏人。
蓝涣回到云深不知处,家宴已经结束,中秋佳节晚归,少不得要去见了叔父,说明原委,恰好弟弟蓝湛亦在。听说是夜猎除祟才缺席家宴,蓝启仁便没有怎么在意,放了兄弟二人去休息。
出门前,蓝湛忽然道:“兄长,高兴?”
“啊,忘机看出来了。”蓝涣坦然承认道。
蓝家兄弟虽非孪生子,却生的极像,唯有瞳色有些区别。蓝涣总能从蓝湛毫无表情的脸上读出他的心事,堪称蓝家奇事。然蓝湛寡言,并不知道他是不是能如轻易感觉到兄长的情绪变化。
蓝启修和蓝启智看了现场,觉察蓝涣的情绪变化不稀奇。然一路御剑回来,蓝涣已经平复了心绪,方才蓝启仁就没有发现蓝涣的欢喜。蓝湛能够察觉兄长的喜悦,可见两人的了解并非蓝涣单方面的。
“嗯~”
“曦臣高兴?”雅室中听到兄弟二人对话,蓝启仁有些讶然。
“今日,大公子邀请了两位散修参加下月清谈会。”蓝启智开口道。